甘霖的话音一落,整个大殿之中寂静无声。
太后一直保持扭着头的姿势,挂着僵硬的笑容看着甘霖,这一刻她和甘霖的身份位置仿佛调换,好像她才是那个提线的傀儡木偶。
自从寇凝安推举甘霖作为皇帝,甘霖一直都非常听话,无论她说什么甘霖都很配合,就连她让甘霖喝毒药,甘霖也从未有过迟疑。
甘霖唯一不容人触碰之地,便是甘琼英。
可是今日之事,寇凝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,甘霖分明来宴席之前就一口答应了的,为什么要忤逆她的意思。
“陛下难道是饮多了酒吗?”半晌寇凝安再次开口,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用尺子量过一般既标准又恐怖的笑意,问甘霖,“今日在哀家寝宫提起此事的时候,陛下不是还说心中有人选,能够为雪娥郡主匹配一段美满姻缘吗?”
太后的声音又柔又缓,但是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令人肝胆发颤的威胁。
她又给了甘霖一个机会,希望甘霖能够改口。
摄政王也回头看向了甘霖,看着这个向来任他折磨打骂,从不抵抗逃避,从不肯哀叫出声的傀儡皇帝。
甘霖也和摄政王对上了视线,他几乎从来不会这样直视着摄政王,甘霖向来都表现得懦弱而温吞,这也是摄政王第一次看进甘霖的眼中。
他从不知道,这个傀儡帝王竟然有这样的视线,他双眼之中透着深暗和锋利,比先帝惠成帝的眸子还要锐利。
他像一条沉睡多时,终于被人触怒的真龙,微微抬一抬头,眨了眨眼,便让摄政王这个杂种,手指下意识一抖,手中的杯盏“哐当”一声,落在了桌面上。
而这轻微的声音像是一个信号,也像是沉睡的巨龙终于挣脱了绳索,摆尾低啸的先奏。
甘霖甚至对着摄政王司马瑞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,眼中极尽鄙夷,他虽被摄政王掌控在手中多年,可他从未看得起过这个杂种。
甘霖慢慢侧头看向了太后,眼中带着山火连天的炽烈,说不出的畅快和舒爽。
他在很久以前就在想着这一天,终有一天他将不再受任何人的掣肘,哪怕鱼死网破,同归于尽,也总好过屈居人下做一个提线木偶。
因此他眼中的火焰,几乎要将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虚假外壳烧穿,露出她卑鄙无耻的真容。
“太后在说什么?朕听不懂。”甘霖笑着说,“雪娥郡主最终要嫁给谁,自然是由雪娥郡主的父亲,荆西王来定夺。”
“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终身大事还是要问过荆西王和王妃的意见,朕总不好夺人家翁的权利。太后也不要乱点鸳鸯谱。”
甘霖看向死死盯着他的摄政王司马瑞,身体放松地靠在座位之上,从未有过的自在,周身帝王威严根本不用刻意去端着,额前垂帘轻晃,却没有半点浪荡不羁之感,自是好一番凛然不可直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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