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霖对甘琼英说:“我觉得像做梦一样。”
甘琼英伸手就掐了甘霖的大腿一把,甘霖立刻嗷地叫了一声,瞪向了甘琼英,甘琼英笑着说:“疼吧,是真的。”
“这不是梦,虽然我们还没能跑出皇城去,但我们确实自由了。”
甘琼英把手伸向房檐的外头,很快有雪落在了她的掌心,又迅速化为了水。
而甘霖也学着甘琼英伸手,叹了一口气,对甘琼英说:“也不知道等明天东窗事发了,皇宫里面乱起来,李公公会不会被波及。”
甘琼英手掌拐了个弯,抓住了甘霖的手,放到自己的膝上拍了拍,又挠了挠甘霖的手背,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给他擦手说:“放心吧,你不是已经给他安排好了退路?”
“而且李公公在后宫之中这么多年稳坐太监首领的位置,你还以为是靠着你吗?”甘琼英给甘霖擦完了手,自己也擦了擦。
然后又十分不讲究地把帕子揣回了怀中。
“李公公是有一点本事在身上的,能够在站在你的阵营的前提之下,与摄政王还有太后周旋到今日,他一定有自保能力。”
“而且李公公年纪大了,平日里你都不让他多站一站,他没有办法跟着我们长途跋涉,东躲西藏呀。”
甘霖听到甘琼英这样说,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放下。
他再怎么舍不得李全,也知道带着那把年纪的老者到处跑,最终会害了他。
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,或许李公公离开了他,不用事无巨细地伺候他,会过得更好的。
姐弟两个人没有再说话,一直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大雪。
今夜注定无眠。
而今夜无眠的不只是他们姐弟两个,还有正在四处寻找甘琼英的骊骅的人马。
还有将甘霖亲手送出了皇宫,在回皇宫的途中,就被太后的人发现端倪,此刻请入了颐年殿的李公公。
太后已经问话问了好久了,但是李公公非常擅长话术,左右推拉,前后推拉,太后问了半天愣是没问出李公公半夜三更跑到贱奴宫到底去做什么。
问急了,李公公就只说去找一个故人,说是获罪许久,可能已经死了,没有找到。
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,李公公一把年纪了,平时在甘霖的身边伺候着,不犯错的情况下甘霖很少让他跪。
这会他已经在太后的寝殿之中,跪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,李公公的膝盖已经像针刺一样疼痛,摇摇欲坠,满头大汗。
但他依旧半个字都没有松口,太后每每提起甘霖,李公公就只煞有介事地说,陛下已经喝了安神的汤药睡下了,他是偷偷跑出来的。
寇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但是她又找不到什么证据,她现在不敢对皇帝如何,但未必不敢为难一下皇帝身边这个冥顽不灵,几次拉拢都不肯站在她这边的奴才。
因此李公公就一直在这里跪着,寇凝安本来就因为药物成瘾被折磨得头痛,她不像甘霖那样有毅力,沾染上之后就戒不掉了。
虽然现在自己给自己熬制的益补汤已经非常的寡淡,想要慢慢地戒掉还是很难,而且每日喝药也确确实实也影响了她的身体。
她的年纪大了,这样被折磨一遭,每每入睡都要三更过后,总是吃安神药白日里又会醒不过来。
所以轻微的头痛,寇凝安就只能生生忍着,越忍越恨,越恨越伤神,再加上心中气闷又无可奈何,便形成了恶性循环。
导致她身体越来越差。
她这个时候是睡不着的,放下了床幔,就让李公公跪在外面,寝殿里面香炉袅袅,燃着安神的香。
但是对于太后来说聊胜于无,没有很大的作用只会让她昏昏沉沉,但是对于李公公就有一点难熬。
但是想到自己的陛下此刻已经远走高飞,李全哪怕跪到双膝已经失去知觉,他心中也是欢喜的。
就是不知道下这么大的雪,马车好不好行路,希望稍微走远一点,出了皇城再过两个城镇……雪能小一点或者是不下了。
李全悄无声息地跪着,打算找一个合适的角度直接“昏”过去。
太后虽然始终看不上他,但是李全从无错处,处理后宫事务更是一把好手,寇宁安现在精神不济,更需要他从旁辅助,并不会太过为难他。
所以李全又跪了一会,太后就听见前方传来了闷闷的扑通一声,李全“昏死”在了颐年殿的大殿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