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哨兵拦住他们,看他们狼狈的样子,狐疑地盘问。天武拿出介绍信,哨兵读了,马上说:“请等等,我叫长官来!”一个连长来了,看他们衣服破烂,光着脚,脸上满是灰尘,对他们竖起大拇指说:“好样的,有血性的青年人!我就是某某军的,一会派人送你们过江!”天武这才觉得浑身都没劲了。
当天两人就下到了连队,天武在一连,吴同学在三连。
发了一套新军装,与战斗兵不同的是,臂上有一个红十字臂章。
在一次轰炸中,姨妈家的院子中了弹,姨妈和德济表弟被压在房子里。
芷秀闻讯赶回,只看见可怜兮兮的表弟,在一堵没有倒塌的墙角哭着。姨妈呢?表弟哭得更厉害了。姨妈已经去世了。
芷秀在废墟里清理出几件衣服,带着表弟到医院,在自己宿舍里铺了一张小床。心里明白,从此她要和表弟相依为命了。
另一次轰炸,将天武呆过的那家医院炸了。赵医生的家被炸,母亲把孩子紧紧护在身下,飞机走后,人们闯进房子,看见大人已经死去,孩子在母亲身下哭着。
赵医生是和天武一起去投军的,半路上遇到敌机空袭牺牲,现在他的夫人也牺牲,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。
芷秀心里过不去,和院长商量,将这孩子接了过来,也住在自己宿舍里。
满街的黄叶。武汉进入萧条季节。
每天都有敌人迫近的消息。从东面,南面,北面,敌人乌云一样逼过来。
国府当局,终于发出了放弃武汉的声音。
号召一切能脱离武汉的市民,到后方去,到乡下去,让敌人只能得到一座空城。
已经听得到外围隆隆的炮声了,市民们纷纷离开家园。
电灯失明,市面冷清,车辆绝迹,街道上,大店的门紧闭,小巷里,绝少人迹。而“中华民国二十七年某月某日封”,“别矣武昌!”“别矣吾家!”触目皆是,观者无不伤心流涕。
十室九空已不足以形容武汉!
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载满了人,船,车都是满载。火车上,人们爬上顶棚,或者拉着车门站在踏脚处,更有用绳子将自己绑着悬在车外的!
老大颜启从三厅回了。
他本不是在编军人,处长问他,是跟厅里一起走,还是回家?颜启说要回家照顾父母和老婆孩子。处长给了他几元钱,叫他赶快安排家人撤离。敌人快要来了!
傅家,东西都捆好了,傅家姆妈舍不得走,看着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,老泪涟涟。天鹏说:“走吧,我在家看着哩!”他其实也是舍不得老家才留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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