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子安伸手摘下眼镜,从怀里拿出方巾,轻轻擦拭落在上面的雨水。
直到擦拭干净了,他才重新将眼镜戴上,站起身,眸光冷冷。
“时羡,你不能怪我,要怪,就只能怪那些不能正视自己感情的人,怪你母亲,怪那个思想不够开放的年代。”
说罢,深深凝了照片一眼,决然转身。
小路上,他的身影渐行渐远。
墓碑前,蛋糕上的奶油被雨水稀释,冲刷,顺着台阶流下,什么也没有了。
医院。
幸而沈宴星来的时候带了司机,一路疾驰,终于把贺浅送到了急诊。
挂上点滴之后,医生过来说:“病人膝盖上只是破了点皮,不严重,不过现在高热没退,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晚。”
“好,好!”
贺严忙不迭应下。
晚上,贺随劝贺严先回去,这儿有他在。
可贺严却拒绝了,直到后半夜,贺蓁来了,贺浅也退烧了,他才从医院离开。
只是他没有回家,而是给司机报了另外的地址。
次日一早,乔宇从秘书休息室里伸着懒腰出来时,竟看到总裁办里面亮着灯。
他迅速收回手臂,揉揉眼睛,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大步过去。
推开门的一瞬间,正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我是......在做梦吗?”
“是做梦。”
贺严微微抬眸,问他:“要再睡会儿吗?”
乔宇使劲儿摇头,咬紧牙关,才勉强压制住胸腔内的激动之情。
见状,贺严阖上手里的文件,推开椅子,起身道:“既然不睡了,就通知下去,两个小时后召开董事会。”
“好。”
乔宇点头应下,却没有离开。
贺严眉心微皱,诧异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总裁。”
乔宇眼圈微红,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,颤声问:“您……真的回来了?”
贺严没做声,只是走到他面前,抬手在他手臂上轻拍两下,“这段时间辛苦你了,等事情一了结,我一定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,不过现在,我还需要你的帮忙。”
“我会尽力的。”
乔宇郑重其事的点头。
贺严这次回公司,下至员工,上至董事,无一不是松了口气。
他们都很相信贺严,毕竟这里面许多人,都是七年前亲眼看着贺严怎么把贺氏从生死边缘拽过来的。
然而这些信任并未持续太久。
贺严回来三周,到处树敌,丝毫不顾公司形象和发展前景。
跟以前那个冷静自持,睿智沉稳的他判若两人。
高层们劝不动,拦不住。
无奈之下,只能求到了贺远岑那儿。
贺严回去之后,贺远岑并未去公司,而是在家处理另一件污遭事儿。
得知贺严在公司胡闹,他直接杀了过去。
将一沓文件摔在他办公桌上,怒不可遏,“这就是你干的好事!”
贺严放下手中的笔,不咸不淡道:“董事长消消气,真气坏了自己,还得怪到我头上。”
“消气?你还有脸让我消气?”
贺远岑掐着腰冷笑,在他办公室里绕了一圈,怒火几乎烧尽了他所有理智,“这贺氏集团,这整个贺氏集团都快让你败光了,股票一个劲儿的往下跌,解约的合同满天飞,你呢?你不想办法解决,反而一个劲儿的跟季氏斗气!贺严,你本事大的很呐!”
贺严看他疯狗一样,也不理,继续手上的动作。
“看看看,有什么可看的!”
贺远岑忍不住了,冲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摔的老远,将文件尽数推掉,哗啦啦散了一地。
唾液横飞的骂,“你在公司半个月除了损失什么也没带来,还在这儿装什么认真工作!”
贺严僵了片刻,微微抬眸,眼底一片冰冷,“你只看到贺氏的损失,看不到季氏的吗?”
“我管不了什么季氏的损失!”
贺远岑大手一挥,喘着粗气,“就算季氏有损失又怎么样,这么对峙下去,最后的局面只能是鱼死网破!”
“不。”
贺严忽然抬头,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寒光,犹如深渊漩涡,“这次,我要鱼死,网不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