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动作快的,甚至没人看清楚他什么时候出的手,就连赵致庸那个贴身保镖都没反应过来。
赵致庸书房里摆放的那一把黑色玉如意,被他劈手在墙壁上砸成两截,承霖还未回神间,赵平津手中握着的那一截断玉就刺入他颈部皮肉,鲜血瞬间沿着玉石纹路滴落地面。
赵致庸骇的魂飞魄散,双臂前伸,一副舔犊情深的仓惶姿态,承霖面色惨白,怔怔然张大了眼。
赵平津的语气,在这一瞬,平静到了极致:“让他们放人,赵致庸,耽误一秒钟,我就弄死你这个孽种。”
他说话间,手上用力,承霖脖颈被划开长长一道血痕,瞬间血汹涌而出。
“你停手,赵平津你停手你不许伤害他……”
赵致庸话音未落,却见赵平津手上力道更重,承霖瞬间疼的呻吟,眼底都蕴出泪来,他似被吓傻了,呆滞看着赵致庸,满眼的恐惧。
赵致庸触到承霖这眼神,瞬间心疼的犹如是自己被剥皮削骨一般,失态的跺着脚连声喊:“还愣着干什么,让他们放人,放人,现在就放人!”
谁也没想到这桩事最后是这样荒唐落幕的。
而许禾那边,那些人在得到雇主要求放人的命令后,却又出了个意外的岔子。
许禾被从房梁上放下来时,唐钊孤身一人闯入了那个废弃的仓库。
那些人之前得过雇主的吩咐,不敢对唐钊下死手,但在慌乱撤退之中,唐钊左肩和一条腿仍是中了枪。
许禾软绵绵倒在地上,雪白的长袍被小腿上的鲜血染红了一片,可她迷离的视线中,只看到满身鲜血的唐钊。
他离她那么近,但却站不起身,只能艰难的向她身边爬去,鲜血在他身下蜿蜒,拖出长长一段血路。
直到最后,他耗尽力气触到她的手,“禾儿……”
他抬起眼,被血染湿的发淋漓盖住那总是笑着的眉眼,一滴一滴的血珠砸下来,许禾没有力气起身,也发不出声音,她趴在地上,就那样看着他,眼泪不停的从眼尾洇出,流也流不尽。
她摸到了他手腕上的那个发圈,那个被鲜血染透的木雕小兔子,她努力的想要攥住,可她没有力气了。
她嘴唇蠕动着,似乎在喊他的名字。
唐钊的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的血红,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攥住她血淋淋的手指,贴在心口:“乖……我们回家了。”
……
唐钊醒来,已经是第三日。
其实他的伤更重一些,但好在一向体格健壮,恢复的也就更快,而许禾的情况,却比医生预想的更糟糕。
外伤在逐步的愈合,虽然很缓慢。
但她整个人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。
有好几次,护士前脚刚走,她就立刻拔了输液管,将腿上的纱布全部揭开扔掉。
这在临床上很常见,没了求生意识心态崩溃想要寻死的人,都会做出这样的举止行为。
唐钊去看她的时候,她却又对着唐钊笑的特别没心没肺,向他抱怨,自己还不能下床,每天都要趴着,真的很难受。
唐钊没有说什么,他变的沉默了一些,眉宇之间仿佛添了心事。
护士给她换药的时候,她趴在枕上,疼的冷汗涔涔,咬着枕巾,咬的牙关都渗出血。
但他什么都不能做,无法替她受罪,替她疼。
唐钊从前认为,陪伴着他,就这样平静平凡却又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就够了。
可如今他却幡然醒悟,一直以来,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给她,连最基本的守护,都没有做好。
一次火灾,一次**。
他都是那个缺席者。
他算什么好男友,他甚至觉得,自己不过是个庸碌无为的废物。
因为死水微澜一样的人生中,除了赛车再无其他乐趣,所以她再一次出现,自己才会这样欲罢不能,想要拼命抓住这一点的光。
他在这个过程中体验酸甜苦辣的乐趣,但他又给了她什么。
唐钊摸了摸她湿透的鬓发:“禾儿,睡一会儿吧,我守着你。”
许禾疲倦的闭了眼,但她一直都在强忍着闭眼带来的恐惧。
只是不想让唐钊知道。
过了好久,唐钊被医生提醒必须回去休息,他确实体力不支撑不住,只能回了病房。
护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,十分的干净利落细心,名叫吕蓉。
唐钊走后,她就守在许禾的床边,似乎感觉到她很害怕,吕蓉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
她的掌心柔软而又干燥,许禾睁开眼,看到那张稍显普通却又透着亲和的脸,觉得心底好像就没那么慌了。
“不想睡就不睡,躺着休息也行。”吕蓉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,轻声的安抚。
许禾点点头,输的药里大概有安神的药物,片刻后,许禾还是睡着了。
吕蓉轻唤了她几声,见她没有任何回应,这才轻轻松开手,拿了手机,拨了一个视频通话。
那边很快有人接。
吕蓉并未说话,只是将镜头翻转对着床上沉睡的许禾。
那端也没有人说话,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。
直到半小时后,许禾有了醒来的迹象,吕蓉低低说了一声抱歉,结束了视频通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