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鼐看廖三愣了一下,继续道:“你别怕,先跟在后面收收尸,补补刀吧,习惯习惯血肉的横飞,脑花迸溅的场面吧,哈哈哈,可是很过瘾的,你张大哥我虽然打过无数次仗,但是每次闻到血腥味就兴奋得很,恨不得马上冲杀一阵,有一次没等大哥下命令就冲出去砍人,完事还被大哥罚拉车,哈哈哈,过瘾。”
“张大哥你真厉害。”廖三看着表情夸张的张鼐,大冬天的手不自觉的渗出细汗。
“好了,你去另一把趁手的兵器吧。以前咱哪有那么多兵器啊,好多兄弟都拿着竹竿柴刀,现在富裕啦,跟着闯王大哥混是真不错,没想到闯王大哥现在这么多人聚一起,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不远了,哈哈哈。”张鼐边走边说,不管廖三有没有听到后面的话。
廖三看着张鼐的后背不断传说张鼐那夸张的笑声,默默的为灾年乱世自己这种灾民只能随风飘摇,挣扎求活。自己跟灾民比起来算运气好的,没有被流寇杀死或充饥...还能有一口饭吃。
几天后流寇大军攻破一座小城,这一次在城里驻扎了下来,众流寇头子在城里商议如何应对这次官军的合围。
廖三走在战后的城里,看着路边的尸骨,回忆起刚刚攻城时的情形。
这座城叫什么名字没有人关心,流寇只知道这座城前几天有一个运粮队经过,正好被流寇侦察到了,然后制定了计划准备打下这里。
但是流寇没有预想到这座小小的县城的知县是个很有骨气的硬角色,整合了民团,把县城治理的井井有条,在这个“脏乱”的环境下却是一片净土。
还记得进攻县城的时候,流寇虽人数数倍于城里的民团,但知县深得人心,城中百姓,大户家的家丁和驻守在此处的几百官军战斗意志坚定。
战斗一开始流寇劝降,不降,血战到底,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,最终城里的战斗人员几乎全部战死,知县,把总战死。
流寇损失惨重,进城之后把怒火发泄到平民百姓身上,流寇头子放任下边的人随意烧杀掳掠,损毁房屋,焚烧店铺,侮辱妇女。
三天后,城中只剩下老弱妇孺。
廖三走在血迹没有干透的街上,左边是烧毁的商铺,根据招牌的残片,能看出来这里是一家粮店,看来粮食被半空后店铺才被烧毁,地上已经看不到一粒粮食了。
右边是一堆正在焚烧的尸体,火快熄灭了,冒着恶臭的尸烟,远处走来一个怀里抱着婴儿的妇女,眼神呆滞,如行尸走肉一般,停在尸堆前停下,跪在地上,亲吻了一下婴儿然后将婴儿扔了进去。
廖三跑到尸堆边准备救起婴儿,才发现婴儿已经断气了。
廖三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妇女,刚要张嘴,妇女怒目圆睁,眼睛布满血大叫着扑进火里,廖三再想救人已经来不及。
廖三虽不愿做流寇,奈何他已经做过了选择,不管是自愿的,还是被迫的,只能尽快脱身,不然越陷越深就出不来了。
随处可见的尸体,焚烧的,腐烂的,被鸟啄食的,被狗撕咬的,全是百姓的。让流寇付出沉重代价的民团官军家丁连尸体都没有了,城里幸存的一些带着小孩子的人家为了吃口饭把孩子卖给流寇,只为了让孩子能活下去,顾不上仇恨了已经,这让廖三的认知再次受到冲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