溟決眼底黑雾逐渐散去,他双目大睁,口中不断涌出血沫。
“父亲救了兄长,兄长就该好好活着,实在不该自己寻死。”溟沉站直身体,“不过现在,说这些也没用了。”
溟決断断续续道:“所以,所以你的修为,是因为吞噬了我——”
“兄长想多了,你在母亲腹中修成的那点内丹,不够塞牙缝。”
“那你是因何……不,不可能,你不可能胜过我如此之多!”
“的确,靠我自己,是不能。”溟沉稍稍动了动手指,溟決立刻觉得自己早已麻木的脖颈,又冒出了新的钻心之痛,又或者说是钻心的冷。
这冷是极纯净的,像阳光下的雪山,寒冽深厚,绝不属于鬼煞一族。溟決在一片剧痛中,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些事,他如梦初醒,大大不甘,恶毒地诅咒道:“非你之——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溟沉上下打量了一番溟決,然后显露出一副很恶心的表情,俯身咬了上去。
彭流关切:“如何?”
宁不微呵斥:“休要扰我!”
彭流:“……”
宁不微死死卡着桃花妖兽的脖颈,她能感受到两股煞气的纠缠与相互压制,知道定是一只鬼煞已经成功吞下了另一只,那倘若时机成熟,自己应当能继续借这只妖兽来牵制对方。
彭流大致能猜到她的想法,但却并不能知晓黑雾尽头正在发生的事,不过后来见宁不微眉头逐渐舒展,以为事情正在朝好的方面发展,于是也稍稍松了口气,掀起衣摆坐在对面,准备一边喝茶,一边继续等。
结果水还没添满,宁不微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!
“宁岛主!”彭流一惊,迅速将她接住。宁不微摆摆手,调息片刻,方才道:“无妨,只是他似乎发现了我。”
宁不微能通过妖兽操纵溟決,那么同样的,吞噬了溟決的溟沉也能通过妖兽操纵宁不微,谁输谁赢,无非是看双方谁的修为更胜一筹。溟沉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自己体内不正常的煞气,也明白了方才溟決为何忽生异相,于是迅速出手将其逼退,并且嫌恶道:“贪婪的废物。”
桃花妖兽趴在地上,已因方才双方的来回拉扯而奄奄一息。彭流见宁不微还要将手放上去,急忙阻止,却被宁不微挡开。她继续用手指穿过对方的毛发,在逐渐冷却的体温中,神识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再度与之交融——
“他还活着。”
“谁还活着?”
“这只妖兽的主人。”宁不微睁开眼睛,不可置信道,“他的心,还在跳。”
扑通。
扑通。
门外的红衣巫女们持灯而站,都在惶惶不安地等待着,烛光照得她们脸上明暗不定,一刻钟也长得像是一百年。好不容易等到殿门大开,她们先是一惊,后又急忙弯腰垂首,不敢多言。
从店内缓步走出一个人,黑袍黑发,苍白的脸,唇边还有些未干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