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在她身后的助理虽不明所以,却也没有多问。
侧面是一片花园,这个季节还没有多少鲜花盛开。院长说,秋天会很好看,因为里边很多都是彩菊。
越靠近花园,血腥味越浓,显然跟着她的助理也闻到了。
“沈总助……”
“别怕。”沈愉说。
她走到墙根,瞧见一团黑漆漆的东西。打开手电筒一照,身后的助理一下子惊叫出声。
那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。
“去叫急救人员!”沈愉一边说,一边迅速摸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。
她蹲下身,仔细看了看,认出了这个人。
是孤儿院的一个女生。前几天听护工提过,她其实已经十九岁了,但是发育迟缓,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模样。有自闭症,平时不和人交流。
她割腕了。
孤儿院的医护很快赶来,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,却无济于事。幸亏医院的急救车来得很快,将女生抬上了担架。
沈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,就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。
抢救室的灯光亮起,沈愉坐在外边的长椅上等。孤儿院一起跟着来的护工反而安抚她:“没事,您别担心,这样的事情其实我们已经见多了。孩子们不懂太多,一般不会划到要害的。”
孤儿院的护工就那些,孩子们来来往往,他们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孩子们,尽管他们依然对这些孩子抱有同情心,却也已经对这样的惨状习以为常。
在这种地方生活、工作的人,总是更加容易习惯生死、世俗、人情。
没多久,院长也来了。
不过他没有和沈愉多说话,就和她一起坐在外边等着。
一个多小时后,手术室的灯光灭掉,医生说人救回来了。
沈愉向医生询问女生的情况,她比较关心,所以没注意到医生看向了院长的方向,院长朝着那名医生点了点头。
沈愉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,医生摘下了口罩。
是名女医生,四十多岁的样子,皮肤很好,就是法令纹微微有些深,显得她有些严肃。
医生打开一个锁着的抽屉,从里边拿出一本很厚的文件袋,打开翻到某一页:“这是该患者的就诊记录。”
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。沈愉仔细一看,竟然是从十年前开始记录的。
她往后翻了翻,后边几页都是。
回到开头,她仔细一看——
患者九岁,体表有轻微烧伤痕迹,下体撕裂。
一个多月后,又是一次就诊记录:轻度小面积烫伤,体表有殴打痕迹,嘴角撕裂,下体撕裂。
半个多月后,又是一次就诊,依旧是类似的内容,只是更严重。
往后,就保持着频繁的就诊记录。有时一周来两次,有两个月来一次。从一开始的撕裂到后边的重伤,从烫伤到鞭伤,再到骨折……
光是看着这些字,就让人毛骨悚然。
这些文字,冰冷却直白,不用多问,就知道都发生了什么。
女医生一直密切关注着沈愉的神情,她在她脸上看到了心痛、悲悯,也看到了气愤、厌恶。
她忽然问:“你知道这些记录为什么都是纸质的吗?”
沈愉看向她。
她并未真的等沈愉回答,自己就给了答案:“因为以前的档案,已经全都被销毁了。这些,是我自己偷偷留着的。我在等一个人,等一个可以帮她们的人。”
四目相对,女医生又问:“你是吗?”
沈愉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:“我是。”
女医生笑了起来。
她又说:“外边的院长,是我先生。”
沈愉倒是有些意外。
她并不知道,院长这些日子回家,和妻子提起过很多次她。
他说:“院里来了个人,我感觉她可以帮到那些孩子们。”
所以刚才,女医生用眼神询问丈夫:“是她吗?”
院长点头:是。
她又无声询问:“要告诉她吗?”
院长点头: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