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至下来的时候,抬眼就对上秦子绚惊喜的眼睛。
“双至……”秦子绚兴奋叫了出来,急步走向双至,心里的狂喜如潮涌般卷上来。
双至站稳了身子,松开容兰的手,才对秦子绚微微一笑,相对于秦子绚的热情激动,双至淡然得有些冷漠。
“秦公子”她笑意不变,客气而疏离。
一声秦公子,断了秦子绚所有的希盼。
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,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蓄满了悲伤,“双至,你还不肯原谅我么?”
双至浅笑,“秦公子此次赴京大考,一路小心,相信凭着秦公子的才华,将来必定能……”
“不要跟我说这些,求求你。”秦子绚痛苦地低叫着,目光伤痛地看着双至。
在双至身边的容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,此时和福敏修正站在远处佯装在看天,还特意将马车挡在前面,阻住了众人的视线,让双至他们独处不被打搅,福敏修和容兰都想给她和秦子绚制造机会。
双至低敛眼睑,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了。
“双至,等巧儿生下孩子,我就把她赶出秦府,到时候我只娶你一人,只爱你一人,你原谅我,好不好?”秦子绚伸手抓住双至的肩膀,看到双至淡然从容的笑容,他突然觉得害怕,心底的空洞越来越深,好像他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。
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在气头上,只要消气了,就一定会原谅他的。
她说过的,她心里有他,不是吗?怎么会忍心离开他呢?
双至惊讶抬头,怔怔看着秦子绚,即使深知这个年代的男子对丫环从来只是一种待奴隶的态度,即使深知当奴才的命运就是如此任由主子决定,即使知道那个巧儿其实并不值得同情,她也怨过巧儿,如果不是她的出现,也许她和秦子绚真的可以携手一辈子,但双至还是忍不住对秦子绚说的话感到有些寒心。
她幽微一叹,看着他道,“子绚,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巧儿,就算没有巧儿,将来还会有别的人。”
秦子绚声音有些哽咽,“你因为害怕将来,所以现在非要和我一刀两断。”
“是”不想再解释,双至低声应道。
“你爱我?”他问。
双至顿了一下,“我爱你。”
“可你不愿意和我成亲。”秦子绚几乎是控诉地叫着。
双至沉默,因为她想要保留着她最美好温暖的这份感情,或许这辈子,也仅有这么一次,初次动心,都是最美丽的回忆。
而她不想将来连这份回忆都变得不堪。
“双至,你太自私。”秦子绚放开她,脸色惨白近乎透明,目光仍紧紧盯着她。
这时天空飘起了细雨,落在面上,寒意透入了骨髓之中。
她看着他,看他红着眼眶,雨水在他脸上凝结成珠,“下雨了,你赶紧上马车去吧,别着凉了。”
秦子绚突然一把搂住她,将她紧紧抱在怀里,脸埋在她的颈窝中,低声悲喃着,“双至,双至,双至……”
似乎,有股暖流滑进她的颈窝,双至的心抽了一下,她所坚持的决定几乎要动摇了。
她抱住他的腰,感受他心中悲恸,“子绚,你该启程了。”
他抬起头,冰凉的唇印在她唇上,轻颤着,痛苦着,还有苦涩的味道。
她闭上眼,心再次抽痛着,要不……就一次,就最后一次,也许,她和秦子绚会有个她向往的未来。
他似乎感受到她的动摇,双臂加重了力道,温热的唇变得滚烫,他渴望,害怕,一下一下地舔吻着,希望她能接受自己。
她胆怯笨拙地想要回应,想要再给自己,给秦子绚一次机会。
“少爷……”一声怯怯的唤声从秦子绚的马车里传来,如冰寒的冷水,浇在双至的心上。
她推开秦子绚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“双至,不要去。”秦子绚脸色大变,拉住想要走出马车身后的双至,如今他们二人皆被福敏修的马车挡住,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。
双至挥开秦子绚的手,心如跌落在寒窖中。
巧儿拿着油伞,站在秦子绚的马车旁,担忧四处张望着,寻找着秦子绚。
双至突然轻笑一声,真是荒谬,她这边在想着原谅秦子绚,那边秦子绚已经将巧儿藏在马车中准备一起去京兆。
他竟然还流着泪要她原谅他?
“年初我父亲就要到京兆复职,她不方便那时候动身,所以我母亲才让她跟着我……”秦子绚跟在双至身后,急急地想要解释。
双至打断他的话,“秦公子,快些上车吧,时候不早了。”
巧儿这时也看到双至了,脸色攸地煞白,楚楚可怜地望向秦子绚。
双至扫了她一眼,微微一笑,对福敏修道,“大哥,咱们先回去了,秦公子也该启程了。”
福敏修失望看了秦子绚一眼,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丫环带在身边,叹了一声,“子绚,一路顺风,后会有期。”
秦子绚踉跄退了几步,心中悲痛悔意交加,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挽留双至,只能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。
巧儿拿着油伞走到秦子绚身边,为他遮雨。
秦子绚恨恨地看了她一眼,转身径自走向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