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铎不露声色:“知道了,先按兵不动,明天之前我会有指示。”
电话挂下,应铎仿佛无事人一样,依旧动作优雅悠散地切盘里的法国干贝。
好似这个可以掀起轩然大波的电话对他毫无威胁。
甚至还可以将切完的那碟,绅士地递到小姑娘手边。
只不过平静无波间在斟酌,要如何拿回控制权。
他的点将台下,素来不容忍其他人越权夺势。
忽然他的衣角被拉了拉,应铎看向唐观棋,视线漫懒而温柔:
“怎么?”
而一只柔白小巧的手拿着手机,从他手臂下穿过,颇有偷感地放到桌面上,手机屏幕上四个字:
“应先生,我可以说话吗?”
应铎了然。
是小姑娘听到这些,觉得严肃了,怕他不理她。
也应该,小姑娘未经世事。
他温声道:“当然可以。”
小姑娘对着手机敲敲打打,他颇有耐心等小姑娘要说出什么撒娇的话。
她下一秒推到他面前的,却是一行字:
“您可以把水搅混。”
餐厅的沙漏刚好漏到临界点,陷下一片凹窝。
应铎掀起轻薄的眼皮,对上少女湿黑的眼眸:“嗯?”
她却没有再说什么,因为她知道应先生听得懂。
餐厅安静得似乎能听见灯泡的电流,听见果酒的气泡破裂声。
应铎的视线幽深沉慢:“听明了?”
她没有惧怕,微微抿唇笑,露出了自己深深的酒窝,点了下头。
但她有酒窝,也不像真的甜美,更像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迎合的扮乖,蕴藏平静但极强的野心和力量,对未来有种绝对的掌控感。
妹妹仔,全部听懂了。
有些出乎应铎的意料。
应铎没有怪小姑娘越界,倒有兴趣听小姑娘要如何诠释,缓慢道:“你想如何将水搅混?”
她伸手小心拿走自己手机,打落一行字给他看:“与其说服其他股东不接受维森资本的收购,不如引入其他资本来竞购dF。”
应铎没有立刻应答,微微后倚,宽背抵着松软的椅背,双手松松交握,视线沉而浓地看着她。
不算很完美的解决方式,但光点明显,有让人欣赏的地方。
餐厅的灯光偏暧黄,照在食物上会让人有食欲,却会让气氛捉摸不清。
唐观棋也视线一移不移地看着他,坚定自己的想法。
片刻后,他伸手,长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,拨返电话给刚刚的人:“把维森资本要收购dF的消息放出去,明天早上,香港的主流商报都要报道出这单收购的细节。”
对面惊讶。
这是一场豪赌。
被港城其他资本知道dF要卖,一定会蜂拥而上竞价购买,虽然能让维森资本失去优势,但到时候就是非卖不可了。
太猛了这种方式。
但boss说什么就是什么,他们要做的就是照做:“好。”
挂掉电话。
应铎看着小姑娘,依旧是深沉平稳的目光,但带了很轻的探究欲。
要听懂这件事,需要对这些涉及到的公司内部组成、运营情况相当熟悉,很难有刚出社会的金融学生做到,对随便提到的一家上市公司如此了解。
更何况她敢下判断,虽然她的判断不算最好的处理方式,但可以打到九十分。
唐观棋只是微笑,因为应先生采用了她的方案。
妹妹仔能只比他站低一级,自由和他聊天,是应铎没想到的。
没由来的,有一种相知相惜的交流感。
他不觉得越界。
他觉得太难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