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快进屋去吧。”晏长莺朝乳娘说,“去给雪衣端碗凉果子来,还有凉茶点心,多挑几样来,她嘴巴闲不住。”
“哎!”乳娘笑着答应,“不消大姑娘吩咐,家里谁都晓得二姑娘贪嘴。”
“能吃是福。”晏长莺一边给妹妹整理衣襟,说,“我也爱吃,可我一吃就发胖,只能克制着。”
往日晏长风一定会跟大姐拌嘴,但这会儿却笑着由她说,她想多听大姐说话。她指着廊下的那些木头小玩意儿,问:“这是大姐做的吗?”
“是我做的。”提起这个,晏长莺就笑了起来,献宝似的给妹妹看,“如何,做得还不错吧?”
晏长风尤记得大姐送她的成婚礼,一只什么都像但就是不像鸳鸯的鸳鸯。可再看眼前的,竟是有模有样了。
她方才在打磨的是一只展翅的鸽子,跟留下的那只很像,只是有点胖,圆头圆脑很是可爱。再看她的手指,伤痕累累,手指还有了粗茧,想必是天天在摆弄这些。
原先的晏长莺养得精细,一双手就是“玉指”的真实写照,她的手几乎什么也不能做,每日珍器似的保养着,可从不见她开心,她常说大家小姐就跟废物没什么两样,不过漂亮点罢了。
可如今,她举着一双粗糙的手却由衷地开心,她把自己打磨得坚韧,她抛开了那些条条框框,她不用说自己是废物,她能自豪地跟别人说,这些都是我做的。
晏长风由衷地替她高兴,“你好厉害的晏小莺,你最能干了,可是我的另一只鸳鸯呢?”
“我重新做了一对,你等着我去拿!”晏长莺说着跑进房间。
晏长风笑着目送她进去,然后去院子里找隋旭,诚意道:“多谢你把她照顾得这样好。”
“我也没做什么。”隋旭不好意思地抓抓头,“就陪她玩木头罢了,二姑娘您离家以后,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,有天我推她出来晒太阳,她忽然问我……或许也不是问我,她说雪衣是不是代替她嫁去北都了,我听您的吩咐,不敢跟她聊这些,只说您去做生意了,她没说什么,然后就问我会做什么,我说我会雕刻木头,做些小玩意儿,她便让我教她。”
晏长风愣了一下,原来大姐心里什么都清楚。她好像一个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病人,但她知道光在哪,然后尽自己所能地朝着光的方向而去。
“她每天雕刻木头的时候很平静。”隋旭继续说,“但乳娘说她夜里睡不太好,常常整夜坐在床上发呆,有时还会哭,即便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,她就越发不敢睡,这个病症无论喝多少安神药都没用。”
晏长风没说话,任凭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恐怕都会噩梦缠身。
“雪衣,你看好看吗?”
闻声,晏长风回头,见大姐站在廊下,手里捧着两只五彩大胖鸳鸯,一时没憋住,笑出了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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