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长风抬眼看他,这人怎么像个能掐会算的神仙。
盛明宇接话:“上月圣上赐琼林宴,本届状元郎当堂为天下百姓鸣苦,诉去年灾后苛捐杂税民不聊生,圣上惊怒,当即下令彻查,还暗中派了白夜司的人暗查,我今日进宫,遇见了司夜,想来是有了结果。”
晏长风了然,去年南方大旱,百姓日子不好过,朝廷施恩减了税,没想到官员不顾法令,仍旧征收重税。她琢磨着以秦尚书那敢贩卖私盐的胆子,怎么也得分一杯羹,这一重罪再加上去,那秦家怕是要完。
此时的秦府正如风中残烛,满目耀眼的红色被忽然闯入的禁卫军撕裂,喜事骤停,惶恐地迎来了最后的宣判。
秦尚书被羁押,等待秋后问斩,尚书夫人冯氏及所出子女被判流放,刚刚考中二甲第一被赐进士出身的秦怀义则取消所有封赐,二十年内不得入朝为官。
而只差一步便要踏出府门,上她梦寐以求的世子夫人花轿的秦惠容,因已经与宋国公府世子结亲,且即将过门,便免于责罚,只是终生永不得封诰命。
随着秦慎被禁卫军带走,秦府上下一片哭嚎。
秦惠容蒙着红盖头,在毫无喜气的氛围中踏出了秦家大门,她站在门口,微微侧身看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,谁也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。
前来迎亲的裴钰只觉得今日晦气到了极点,他怎么也没想到迎亲的时候会赶上秦府抄家,这混乱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场面,这种扑在脸上的羞辱感简直令他终生难忘。
他忽然就理解了父亲母亲坚持让他退亲的道理。
秦家事发以后,他爹娘就提议退亲,宋国公府决计不能娶一个罪臣之女。可当时他一心为心上人着想,想着若是退了婚,那秦惠容将会沦为北都的笑柄,因此坚决不肯。
直到此时他也沦为了北都的笑柄,才意识到自己也不尽是那么无私,不是那么的愿意为了心上人舍弃脸面。
因此当他看着身着嫁衣缓步走来的秦惠容时,满足之余还生出了一股不能忽视的后悔之意。
番薯烤熟的香气飘满了裴二公子的书房,但接亲的队伍依旧没有回来。
八角从外面进来,汇报前院的状况:“少爷,殿下,秦府被抄家了,刚刚传回信儿来,国公夫人当场就晕了。”
“呦,这也忒赶巧了。”晏长风正在扒拉窗下的一盆挂兰,这兰花不知道怎么养的,饱满碧绿,就如同大鱼大肉喂养的人一样,油光水滑,“怎么就不能等人家姑娘出了门子行了礼再抄呢。”
裴修抿嘴淡笑,“我想圣上应该是想赶在国公府迎亲之前抄家的,如果还没迎亲,就有反悔的余地,到底宋国公府是北都四大家族之一,未来的主母不该是个罪臣之女,可惜迟了一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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