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成蕙对刘存义说:“你看,咱把汤平请到家里来吃顿饭好不好?”
刘存义眼一瞪:“你发什么神经?!”
孙成蕙说:“我想,你们终究是朋友一场,冤家宜解不宜结;二来,我也有点私心,想问问当年下放的事,当年下放时,我是第一批,没办过离职手续……”
刘存义怔了一下,不做声了。
孙成蕙叹着气:“当了多年临时代课老师,人家说一声不要,就不要我了,心里真不是滋味。可也不能怪人家,咱就是临时工么!哦,孩子们也劝我找汤平哩!”
刘存义这才说:“成蕙,我支持你去找汤平,可咱不和他喝酒!”
孙成蕙点点头,又说:“当了多年家属,和外边人说起话来,我就心慌。”
刘存义说:“让敢斗陪你去!这丫头能说会道,无理赖三分,有理更不让人!”
孙成蕙忙摆手:“别,别,与其让敢斗陪我,我不如自己去!这丫头可是太会说了,她说出的话能把汤平气死,也能把咱的脸丢死!”
刘存义觉出了点啥:“成蕙,那你的意思是?”
孙成蕙这才被迫说了出来:“我想请你抽空陪我去,当年是你代我表的态。”
刘存义想了想说:“我去不好,我不愿去求汤平!”
孙成蕙知道丈夫的倔脾气,只好硬着头皮,自己去了局党委。
汤平挺热情,一见孙成蕙就对秘书交待:“小王,告诉办公室,我今天要接待一位重要客人,请他们都不要打搅我。”
孙成蕙说:“汤书记,我……我说几句话就走,不能影响您的工作!”
汤平笑呵呵地说:“嫂子啊,我今天最大的工作就是接待好你这个老党员!”
孙成蕙马上接着这话头问:“汤书记,您……您还记得我这个老党员么?”
汤平拿出一些水果摆在孙成蕙面前,很认真地说:“咋能忘了呢?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孙成蕙是一九五二年人的党,对不对?”
孙成蕙点点头:“对,您没记错。可汤书记,您当初对我的承诺还记得不?”
“承诺?什么承诺?”汤平有些发愣。
孙成蕙满怀希望地看着汤平,真希望汤平能想起来。
汤平已记不起自己当初的承诺了,笑问:“嫂子,我到底许过你什么?”
孙成蕙饱经沧桑的眼睛黯淡下来:“汤书记,您真记不起来了吗?”
汤平苦笑着摇头说:“嫂子,你说吧,说过的我都认账。”
孙成蕙这才叹息般地说:“一九六三年,在安徽建安煤矿我下放时您说过,党和国家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女,国家经济形势一旦好转,还会把我们敲锣打鼓接回来,尤其是像我这种转业军人、党员同志……”
汤平这才恍然大悟。
孙成蕙眼里滚出了泪:“可汤书记,您忘了,说过的话都忘光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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