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寨里的气氛很快恢复了宁静祥和,七娘与邵仲出来散步,才出院门,就听到有个高亢的声音正大声叫骂,“他***熊,不要脸的混账东西,居然敢冒充老子的兵下这种毒手,看老子不揭了你们的皮——”尔后又是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见七娘皱眉,邵仲无可奈何地解释道:“是我们搬来的救兵,帧州东营的贾老爷子。他老人家的脾气——不大好。”何止是不大好,简直是暴躁易怒。邵仲一点也不奇怪福王爷会跟他闹翻,只是有些好奇,以裕王爷的性子为何能与他交好?
他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七娘听,“我们昨儿晚上才赶到山下,大清早就瞧见有人上了山,便远远地跟着,在鹰嘴口的时候双方打了起来,我们便捡了个便宜。贾老爷子脾气不好,带的兵确是个个骁勇善战,不多时便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,死的死,伤的伤,逃了二三十个,剩下的全都抓了……”
他嘴里说得轻巧,可七娘却晓得这一路的艰辛。打从那日他领着人去劫镖,直到今儿进了寨子,怕是不曾好好休息过,越是想着,就越是心疼起来,趁着四周无人,七娘忽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。邵仲先是一懵,尔后立刻欢喜起来,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了个够,罢了却又无奈地自己放了手,郁郁地小声道:“阿碧,真的不能做吗?要不,我动作轻点。”
七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脸上不由自主地浮出一片娇红,小声道:“我娘说,怀孕的时候不能乱来。”
“先前不是一直——”邵仲还欲狡辩,七娘立刻出声打断,“那不是还不知道么。”她伸手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,作出恶狠狠的表情来,“不准再说了!”
邵仲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,眼睛里是被抛弃的可怜的光,“赶明儿我去问师父。”
七娘顿时跳起来,急道:“不准问。”这种事闹到长辈那里去,她还要不要见人了。再说,白道人虽总摆着一副很踏实很稳重的模样来,可七娘总觉得他很不让人放心。
“那你还不让我碰。”邵仲凑到她身边轻轻地咬着她的耳朵,“要不,我再去找二师姐仔细问问。”天晓得她从哪里听来的这些,怀孕的时候不能碰,那他岂不是要素上近一年……光是想想,邵仲就觉得挺可怕的。
两个小夫妻在这边讨价还价,院子里的福王爷正眼巴巴地看着罗方。
罗方哭过了,这会儿却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,离福王爷远远的。等平侍卫盛了热粥进来,他又起身欲走。
福王爷一直盯着他,见他要离开,立刻就红了眼睛,嘴巴一撇,带着哭腔唤了一声,“阿方,你别走——”
平侍卫见怪不怪地把粥放在桌上,面无表情地朝罗方道:“王爷就麻烦罗统领了。”然后,毫不犹豫地出了门。
罗方有些泄气,想转身离开,偏偏福王爷又摆出一副随时要哭出声来的样子,眼睛里湿漉漉的,活像被人抛弃的小狗。
“阿方,”他哑着嗓子巴巴地唤了一声,忽又剧烈地咳嗽起来,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,上气不接下气的,仿佛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。
罗方到底心软,见着他那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很是心疼,几乎没有犹豫,飞快地上前扶住他,轻轻抚了抚他的背,沉声骂道:“少说话。”
福王爷咳了一阵,总算慢慢缓过来,眼睛仿佛黏在了罗方脸上,有气无力地道:“阿方,你别走。我晓得我不对,我做错了事,你打我骂我,甚至拿刀子砍我都好,可你别不理我。再这么下去,我都快活不了了。”
罗方不说话,仿佛没有听到一般,只默默回头端了粥过来,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恭恭敬敬地低声道:“王爷许久不曾进食,怕是早就饿了。”说话时,又舀了一勺白粥放到福王爷唇边。
福王爷却不肯吃,眼睛里缓缓淌出泪来,小声哭道:“我早晓得你不肯原谅我。是我活该,我……这劳什子的王爷我也不要做了,日后我们就留在山阳县,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,阿方你说好不好?”
“王爷不吃?”罗方把勺放回碗里,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把碗放回桌上,冷冷道:“王爷不喜欢喝粥,属下让厨房另做些吃食。”说罢,头也不回地出了门。
福王爷有心想开口唤他回来,可不知怎地,张了张嘴,终于还是没有作声。待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福王爷这才狠狠闭上眼睛,温热的液体从眼角一路滑下,一滴滴落在素色床单上,氲出一小圈湿润的泪痕。
作者有话要说:昨晚睡觉把脖子给扭了,现在完全不能左转,正在用暖手宝捂脖子,真痛苦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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