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他闹归闹,胆子却小,没有闹出人命,在动乱结束后清算的时候,他才勉强逃过一劫。
虽然没有被清算,万金生却没有正式工作,父母托了关系,也勉强弄到了“待业青年”的名额。
什么叫“待业青年”?
说白了,就是没工作,只能等有人把工作腾出来,他替补上去。
可彼时的工作,基本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,往往上一根萝卜还没有被彻底拔出来,新的萝卜就开始拼命往里挤。
万金生这个“待业青年”想要上岗,简直千难万难。
没有工作,人却要吃饭啊。
万金生一咬牙,拿着家里仅剩的一点钱,扒着火车去了南方。
几年不见,今年忽然回来了,却摇身一变成了“老板”。
啧啧,看看人家,上身最新潮的花衬衫,下面是夸张的牛仔喇叭裤,头发烫成了卷儿,脸上还带着蛤蟆镜。
当然了,最耀眼的还是人家脖子上的大金链子。
小孩儿手指头那么粗,胡同口的大妈们懂门道,只看了一眼,就估算出了金链子的价值:就这克重,少说也要几千块钱啊。
这年头,可是“万元户”都能上报纸的年代啊。
人家万金生倒好,直接把几千块钱戴在了身上,他小子这是得多有钱!
就这么一个曾经的混混,因为去了南方、做了生意,就成了人人羡慕的万老板。
这让因为丈夫出色,向来在胡同里自视甚高的聂金兰如何能忍?
受了刺激,聂金兰就开始琢磨:要不也让自家男人辞职下海,自己弄个大货车跑生意。
可,买货车需要钱啊,还需要门路。
她男人开了二十多年的大货车,倒也认识一些这个圈子里的人,托托关系,总能买到一辆。
可问题是,钱呢?
聂金兰算过了,如果买了车,他们家的积蓄可就没了一大半。
而自己做生意,是要担风险的。
不像在单位,旱涝保收。
赔本儿这样的晦气话,就先不说了。
但还是有可能买了货车,却一时半会接不到活儿。
到那时,一家人坐吃山空,手里要是没点钱,还不全家去要饭啊。
就在聂金兰左右为难,不知该如何决定的时候,万金生找上门来,还给她介绍了这么一个赚钱的买卖。
只是,这个“投入太大”,就有些让聂金兰退缩了。
“哎呀,小聂,我这个投入太大,是对别人来说。对你,绝对不成问题。”
万金生多激灵的人呐,聂金兰些微的表情变化,他都看在了眼底,“你家老程开货车,是咱们这片儿有名的能耐人。小聂你又持家有道,老程的家底儿在你手里不知翻了多少倍。五六百块钱,对你而言,根本不算什么。”
五六百?
一听这话,聂金兰瞬间来了精神,心里更是暗骂万金生一句“大惊小怪”。
“没错,就是五六百块钱。我们公司的白玉蜗牛种苗,每箱二百只,共计五十块钱,一次十箱起批。你可以先买上十箱养着,等过三个月,我们会按个回收,一只蜗牛就一块钱。”
“什么?一、一箱就能赚一百多块钱?那十箱岂不是——”一千五百块钱?这还只是三个月的时间。
聂金兰心动了,送走万金生后,更是坐立不安,眼睛总往放着存折的柜子飘。
心里的小人更是不断的鼓噪:就几百块钱,要不,咱们试试?
“我要是你,我就不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