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上午,孙勇两口子又来了一趟,交给梁老太一个信封。
梁老太将家里能用的衣服、被子都收拾了起来,大包袱小包裹都带上,然后坐上孙勇借来的板车,抱着周爱强,祖孙俩个便离开了省城。
他们的行动很隐秘,连同院的肖建国都没有发现。
还是到了下午,孙勇一家大张旗鼓的搬家,肖建国才有些傻眼,拉住喜气洋洋的孙勇问道:“哎哎,老孙,你、你这是干什么啊?这里可是人家老周的房子啊。”
“我知道这是厂里分配给周二勇的房子,不过,周二勇他妈已经把房子租给我了,每个月六块钱,我足足预交了三年的房租哩。”
“啥?梁、梁老太太把房子租给你了?”
肖建国有些傻眼,这才发现,院子里没了梁老太的身影,他又赶忙问,“梁老太呢?她人呢?”
“她家里出了急事,她着急回去,中午就走了啊。还是我给她买的车票,把她送上了车。”
孙勇手里拿着钥匙,故意展示给肖建国看,“这不,老太太走得急,把钥匙留给了我,屋子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。”
孙勇知道肖建国跟周二勇关系不错,就笑着对他说:“对了,我急着搬家,实在没时间去厂里叫周二勇,老肖,要不你帮个忙,去厂里通知一下周二勇吧。”
肖建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好半晌才将这些话消化完,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孙勇。
“好,我这就去叫老周。”
说罢,肖建国便小跑着出了门,心里琢磨:哎,这个孙勇平时看着还不错,怎么做事这么不厚道?
明知道周二勇的亲妈不靠谱,又是个啥都不懂的老太太,还趁火打劫的算计周二勇。
以后跟这样的人做邻居,肖建国禁不住满心的戒备。
不用一个小时,整个机械厂的家属生活区就传遍了,周二勇那个亲妈,居然把厂子分配给周二勇的房子租了出去,一租就是三年啊。
老太太收了钱就跑了,连招呼都没给周二勇打。
这回,就算是再觉得“不管怎样,子女该孝顺父母”的杠精,也无法帮着梁老太说好话了。
安妮和徐春妮得到消息,先后赶了来。
看到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置办的家当被孙家人堆在了院子里,两口子都傻眼了。
徐春妮虽然搬出去了,可在她心底里,这里才是她的家啊。
现在,她的家没了,她和孩子们可怎么办啊。
“……天杀的梁周氏,你昧了良心啊。这些年,你那傻儿子把你当祖宗一样的供着,你说东不敢往西,你让追狗不敢撵鸡,”
徐家人也听到了消息,一窝蜂的赶了来。
徐老娘人还没进来,先骂上了,“呜呜,人家后妈都没你这么狠啊,你咋能这么坑害自己的亲儿子。”
凑热闹的邻居们也纷纷点头,是啊,这回梁老太是把周二勇坑惨了。
梁老太偶尔听安妮说房子还能出租,她却不知道,周二勇的房子,跟徐春妮租住的房子不一样。
周二勇这三间屋,是厂里分配给他的,周二勇只有居住权,并没有所有权。
而徐春妮房东的那套小院,却是有房产证的私产。
人家可以出租,还可以买卖。
但周二勇若是把房子租出去,肯定有不甘心的工人举报:厂子里还有那么多没有住房的工人,你既然不需要住房,那就该让出来,你凭啥出租。
更不用说,梁老太还把房子租给了同是机械厂职工的孙勇。
一租就是三年。
等三年过后,这房子的归属问题都不好说。
到时候,孙勇赖着不走,厂里都没办法。
周爱国兄妹几个放了学,听到消息,也都赶了来。
看着自家亲爹傻愣愣的站着,任凭徐老太撕扯,既不躲闪,也不出声,就像个木偶一样。
而自家亲妈则坐在地上,无声的流眼泪。
周围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,众人看向几个孩子的目光也是充满同情。
周爱国和周爱军也傻眼了,自己的家就这么没了?!
反倒是周爱敏,表情有些怪异:那啥,这算不算因祸得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