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九王和一行西漠手下先行出了密道出去查看。

九王能想到从密道救他们，宫里的那个人也能想到，更别说周皇后还在魏帝手里，魏帝肯定会想办法让周皇后开口说出密道的位置。

继续耽搁时间，等着他们的只会是前后夹击。

所以，他们的时间不多了！

不多时九王等人回来了，说外面一切如常。

江佑欢有点意外九王居然没搞事，这显然不符合她印象里那个城府极深，心狠毒辣的九王爷。

其实从今夜再次看到九王的那一刻，她就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。

或是他看自己的眼神，或是对她的态度。

但她不想去深究。

出了密道，如江佑欢所预料那般，密道另一边的出口是在那处破旧宅子里。

先前为了寻找这所宅子里的密道入口，他们费了很多心思。

却从没想过，这个密道入口居然是后院墙角那处不起眼的枯井！

“来，佑欢，我拉你上来。”先行出去的九王转过身，他的腿还没好全，走路都一瘸一拐，下蹲的时候更是不稳当，差点摔了。

但九王显然不想让江佑欢看到他的窘迫，一直忍着疼痛和狼狈，笑意也是云淡风轻的。

江佑欢眉心一皱，却依旧不想理会这个人。

“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，但若你真想弥补什么，不应该是对我，而是对先生和南风。你伤害最多的是他们。”

九王身子在雪风中一僵，伸出的手再次悬在了空中。

她，到底是恨他的。

“佑欢，对不起……”

唰！

就在这时，一道破空声从旧宅外的空寂街道上响起！

香蕊第一个所觉！

“不好，保护南儿和公主殿下！”

魏帝这么快就赶来了吗！

外面有动静，就证明地道里也来了追兵！必须赶紧离开这了！

枯井旁的九王神情也是一变，着急地对枯井里的江佑欢：“佑欢，快，我掩护你出来，快！”

听着那些愈来愈逼近的破空声，江佑欢咬了咬唇，也不再迟疑，伸手抓住九王。

她的手搭上来的那一刻，九王身子猛地一颤，浸满岁月痕迹的双眼瞬间红了。

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，将她拉上来时已经背过身去，指着废宅里另一个方向。

“你从那边走，快！”

江佑欢回头看着他，双唇紧抿，还是问了出来。

“那你呢。”

她和九王一起经历过两次逃亡，许是上次九王做戏的场景对她来说过于深刻，和今夜的真实场面对比太强烈，她才有此一问。

其实她更想问九王他为什么要这样义无反顾的帮她？仅仅是因为鄢氏吗？

九王身子再次一震：“佑欢，你是在关心我？”

他又惊又喜，明明是要四十的人了，却像是一个得到了糖的三岁孩童，满心雀跃！

江佑欢突然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多余。

注意到她脸色变化的九王当即道：“佑欢，你别多想，我只是随口一问，快走吧，快点，不然来不及了。”

大长公主看了眼九王。

“九弟，你不和我们一起走？”

九王站直身子，朝她摇了摇头，他又看了眼背过身去的江佑欢，笑道：“必须有个人留下拖住魏帝，皇姐，你是知道的，他除了恨阿风，还最恨我。”

“所以，留下的人，只能是我。”

大长公主突然就不说话了。

当初，九王的确是比魏帝还要优秀的存在，在众多皇子里，先帝也是最欣赏九王的。

或许九王现在都没想明白，先帝为何不让他登位。

有一件事她已经藏了很多年，这一刻若不说，或许就再也没机会了。

“九弟，其实……”

又是一道道暗箭的破空声传来！

很显然，魏帝今夜已经开始在京城街道上无差别扫射了！

没时间了！

九王打断，急声道：“皇姐，快走！带上佑欢，快！”

大长公主眼底再次蓄满泪水。

今夜魏帝若下了狠手，这一别，或许就是永远！

“皇姐，有机会再见了。替我照顾好佑欢，谢谢了……”九王最后看了眼江佑欢，闭了闭眼，背过身去，一瘸一拐走进了光影之中……

冬夜大雪下，他远去的背影依旧风雅卓越，比年轻时还更多了些洒脱。

袍袖被吹拂而起的那瞬间，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风流不羁的皇室少年……

阿青……此生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。

这一次，是我来陪你了……

不知为何，九王转身离去那瞬间，江佑欢垂落下去的手微微颤了颤。

在旁人看不到角度，她眼角处一滴晶莹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，悄然滴落进雪地。冷风再起时，已经消失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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