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年黄巢攻陷长安,关东关中战火连天,关中之人不是随僖宗奔蜀中,就是西逃凤翔、陇右,臣在陇右待过一段时日,故对陇右局势有所了解。”说到往事,李巨川眼神黯淡起来。
李晔一时沉默不语,看着沿途的大好河山,千百年来,掩埋了多少华夏先烈的尸骸,才换来的这片土地。
“下己,陇右之局,朕想让你来主持!”李晔在战马上望着李巨川。
李巨川全身一震,却并没有推脱,向李晔拱手施礼:“臣必肝脑涂地,以报陛下知遇之恩!”
“肝脑涂地就免了,你我君臣协力,何愁大唐不能再兴?”
如今关中除了泾原,还有朔方、鄜坊、夏绥等镇,对唐廷没有什么逾礼之举,甚至历次节度使更换都禀明朝廷,等待朝廷的册封。
上次李思孝出兵渭北,顿兵细柳城下,没有造成任何破坏。
现在李晔也没心思去招惹他们。
党项人和自己面临的困境也是一样的,缺人。
凤翔城恢复了大半活力,不过百姓对穿着盔甲的士卒仍有畏惧之心,不似陇州那般拥戴,见了士卒都是绕着走。
短时间里,恐怕无法改变百姓和士卒的关系。
两日之后,阿史那真延回到凤翔。
阿史那真延满脸惭愧,虽说张钧并没有为难他,但身为将领,被敌人擒住,已经是最大的侮辱,在军中已是笑柄,见了李晔,当下满脸热泪跪在地上,“末将、末将对不起陛下的栽培。”
李晔赶忙扶起他,其实自己也有问题,把他分到了高行周的天策军,人生地不熟,加上他断了一只手,肯定会受到士卒另类的眼光。
“朕没有放弃你,难道你自己放弃自己了吗?”
“末将、末将没有放弃自己,只怕辜负陛下的期望。”
李晔对他满心的愧疚,他的这只手也是因为自己丢掉的。
不过眼下的情况,让他继续留在天策军中肯定不合适,兵败被擒,更加抬不起头,也指挥不动手下士卒。
想了想,脑中灵光一闪,“朕对你另有重用!”
阿史那真延眼泪都忘了擦,看着李晔。
“朕要重振大唐,必要恢复陇右,眼下陇右诸州皆在嗢末人手中,朕欲派你前去,你可敢去?”
阿史那真延慨然道:“就算是粉身碎骨,也没有末将不敢去的!只是陛下要臣做些什么?”
“做什么是你的事,占山为王,攻城拔寨,收拢流民,发展势力,随你去做,不要以朝廷名义,以免引起各方警觉,凤翔会全力支持你,也许两年,也许三年,朕引军东来之时,希望看到你能有一番天地!”
阿史那真延脸都涨红了,“末将遵命!”
既然是渗透,肯定少不了细作,李晔干脆派人去长安召张行瑾。
细作营加上阿史那真延部,还有李巨川坐镇凤翔,一盘散沙的陇右怎么着飞不出自己手心。
张行瑾还没赶到凤翔,蜀中战报先来了,王建引六万大军出剑阁,吞并山南西道以南十数州。
不过王建的胃口显然不止于此,居然引大军直扑兴州而来。
兴州杨鉴已经向凤翔发来求援急报。
自古得陇望蜀,现在反过来了,王建得蜀望陇。
李晔一阵窝火,也不知道王建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怎么回事,东川顾彦晖不打,兴元李继岌不打,反而直接来找自己。
难道自己看起来好欺负一些?
“陛下不必惊慌,王建不过虚张声势而已!”李巨川谏道。
“他为何要虚张声势?”李晔甚至怀疑王建的目标就是凤翔。
凤翔若是失手,陇右战略就别想了。
李巨川道:“兴元未下,王建不敢拥兵北上,此举一石二鸟,试探朝廷和李继岌的反应,陛下静观其变即可。”
李晔心中稍安,凤翔只有两万多的兵力,真打起来,李晔有些发虚。
王建向来跟唐廷关系不错,现在还是盟友关系,山南诸州就是自己留给他的。
出来混,总要讲点规矩吧?
唐廷再怎么衰微,也是你王建名义上的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