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家一门四将,古今罕有,必为青史嘉话。”李晔赞叹道。
不说还好,一说出口,高思继急忙跪下,“若无陛下雄才伟略,又怎有我等施展胸中报复的机会。”
不愧是当家的,随便一句话入耳,就能听出弦外之音。
“哦,敢问高将军胸中报复。”李晔笑道。
纯粹是顺口一问,拉近关系,但高思继不知想成了什么,额头渗出冷汗,说话更加小心翼翼,“效、效昔日之李卫公,为大唐横扫边夷!”
这本该是慷慨激昂的一句话,从高思继嘴中说出来却软绵绵的。
人有想法没错,但想法太多容易钻牛角尖。
不过李晔回头一想,忽然觉得高思继似乎也话中有话,李靖在大唐也是受猜忌的,高思继以李靖自比,实则也是向李晔坦明心意。
这么聊下去,容易聊出误会。
李晔觉得还是开诚布公好一些,扶起高思继,“将军所言不错,朕召你们来也是为了此事。”
“臣等愚昧。”
李晔指着地图道:“大鲜卑山北麓,仍聚居大量草原部落,辽北还有女真人不服王化。”
“末将必为陛下讨平!”谈到军事,高思继终于露出一员猛将该有的气势。
“将军有此心,朕甚是欣慰,辽北安,辽东、辽西皆安,昔年太宗、高宗灭高句丽,设松漠、黑水都护府,然不过三十四年,契丹贼势又炽,辽地四分五裂,渤海国、新罗皆因此而兴,将军可有万全之策?”李晔笑的像只狐狸。
高思继与李存孝的最大区别就是,并非只有武勇,还有兵略。
久居妫州,当年处在李克用、刘仁恭、阿保机三方的交界处,当然会有所想法。
“末将以为,当迁徙河北之军镇其要地,制其咽喉,灭其锐气,三辽之地敢称兵反目者,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!”高思继越说越兴奋。
“何为咽喉要地?”李晔故意问道。
高思继指着地图道:“勃利州、扶余府、长岭府、长春州、临潢府。”
“将军以为此处如何?”李晔指着扶余城的东北四百里处。
在一百年后,这块土地有个新的名字——会宁府,在千年之后,此地名为哈尔滨。
当然,现在的会宁府只是一个小土城,中土的皇权并没有延伸到这里。
只有太宗、高宗短暂的设立过都护府、羁縻州。
但很快淹没在时代的浪潮之中。
高思继盯着地图,沉思片刻后道:“此地深入女真腹心,西临思慕部,东望郡利部,北近室韦,地处平原,并非咽喉之地,但若此地若为大唐所有,辽北女真再无出头之日。”
“正是如此!”李晔笑道,“大唐打下它不难,难得是守住此地,朕以此地为会宁州,将军愿为朕守之否?”
“末将领命。”高思继不疑有他,以为只是寻常的戍守,觉得远离中枢,猜忌也会少很多,最主要的是他能上马杀敌,而不用老死于长安。
“不过朕没有士卒给你,你要自己去妫州招募。”中土的将士未必肯留在辽北,强扭的瓜不甜,还容易生出祸端。
徐州的八百戍卒在桂林振臂一呼,大唐的江山便风雨飘摇。
高家三人皆大惑不解,高行周若有所思。
“陛下……”高思继也没反应过来,
“高思继听令,朕封你为会宁州宣慰使,世袭罔替,永镇斯土!加一品护国功臣,高思祥为一品镇国功臣,高行珪为中将军,即刻起,可招募妫州士民,镇守会宁州。”李晔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样甩下来,堂中诸人皆呆若木鸡。
“末、末将叩谢皇恩!”高思继跪在地上,重重磕了一个响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