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竹并没有太多时间来忧心这个问题,这年秋冬,她连见到萧禹的机会都没有。——北方又起了战事。
去年还只是关西一带,今年的国朝却是两面受敌,辽国人在边境线上已经有了异动,整个冬天北方就没太平过,甚至闹出了天大的丑事——由于北地盗匪过多,辎重运输不足,忍饥挨饿的官兵们,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,哗变了……
自古匪过如梳,兵过如篦,哗变的兵士,那就是最可怕的盗匪。这个冬天,甚至连宜阳县都不再是世外桃源,宜阳书院被迫关闭了女学,以免这些小娘子在每日上学,以及定期回家省亲的路上出了意外。倒是男学还照常开着,学子们的学习也是如故,如果没有大的意外,明年秋天就是解试了,余下的复习时间非常宝贵,自然不会被战乱所影响。
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气氛之中,宋竹即使想见萧禹,也不可能私自出去找他。再说萧禹这样暂时不科举的学生,得了闲都要到乡治上帮忙维持秩序,他因为是萧传中的从弟,去得更是勤快,就是她真的去了书院,找到萧禹的可能也是小而又小。
再说,比起对萧禹的思念,她更挂念的还是他的安全。——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出去协助维护治安,可是有相当危险性的,更不说萧禹还有李文叔这么个‘宿敌’,万一李某人趁乱下了黑手,萧禹受了伤,那她心里可就真的过不去了。
还好,她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,进了腊月以后,兵患渐渐平息,学生们也都回了学堂念书,萧禹当然也平平安安地坐回到了课堂里。只是因前线战事吃紧,女学在年前开课无望,宋竹也被关在家中不能外出,想来要恢复自由,必须等到新年了。
毕竟年纪还小,虽然心里想着要嫁给萧禹,但宋竹也不至于全天就只能想着这么一件事儿。一开始见不到还有些想念,如今知道他平安以后,也就是隔三差五地偶然惦念一番而已,她满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功课——当然也免不得帮着宋苡预备嫁妆。等到后年开春,若是薛汉福考中进士,便要回乡成亲,算来预备嫁衣的时间,也就只有一年多了。
毕竟在洛阳附近,今年前方战况也还不错,宋竹的心情还是颇为明媚的,这天下午午睡起来,便是拿了一双刚纳了底的鞋去寻母亲,想要给鞋底上个面,送给祖母穿。
一进门,宋竹就是吃了一惊——父亲在白日里,几乎是很难得进后院的,他的事太多了,就是晚上也时常要宿在书院,白日进后院来,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?
会这样想,也是因为父母的神色都很严肃,母亲脸上更是隐隐带了忧色,见她来了都未褪去,宋竹脱口而出,“爹,不会是大姐、二叔他们出事了吧?”
小张氏勉强一笑,训斥她道,“好端端的,胡说些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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