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回事?”章含芳看见顾熙然,爱恨交织之下,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。
“我——”顾萱刚要说话,忽听一声喝斥:“放肆”
这声音
她转头一看,却是顾达得了消息,驻着拐,由两名小厮搀扶着走来。
他是顾家家主,那些前来吊丧的人免不了要上前见礼,劝其节哀,顾达却没有应酬的心思,随口应了两句,就要喊人将顾萱带回去。
没想到顾萱这小姑娘看着文静秀气,撒起泼来倒也狠辣,看见小厮们上前拖她,立刻放声喊起来:“杀人了救命我爹要杀我……”
话没喊完,直接被顾达甩了个耳光,打得极重,使得她身子倒向一边,牙齿磕到了嘴唇,顿时鲜血直流,喊到一半的话,自然也被打断了,随即就有小厮们上前堵了她的嘴,将她强行抬走。
“不好意思”顾达此刻强撑着维持面上的镇静,朝在场的亲友拱了拱手道:“小女蓦然惊闻兄长亡故,极度悲伤之下就有些痰迷心窍了,这些天总嚷着熙天是被人害死的,又说有人要害她,方才一个没看住,她就跑到这里来大闹,倒教众位见笑了。”
他偏疼长子顾熙天是人尽皆知的,要说顾熙天是被人害死的,恐怕头一个跳起来嚷着要查的就是他,何况当爹的刚失去最疼爱的长子,紧接着就要杀女儿,这种事太荒诞离奇,自然没人肯信,加上顾萱方才的表现的确过于歇斯底里,因此有一大半人将顾达的话当了真,就算有不信的,别人的家事,也不好追问,只能在心里暗自揣测。
知道内情的,唯有顾熙然和刚刚追上来的舒欢,两人对望一眼,都是叹惜,不知道过来拦住顾萱这事到底对不对,而顾家这摊子烂事里纠葛的恩怨太过复杂,也实在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定义,认真说起来,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彻底清白无辜的。
家里既然接连出事,那些亲友也不好多待,反正吊丧已毕,就相继告辞离去,章子荣要走时,仿佛很熟似的拍了拍顾熙然的肩,道一句:“节哀,若有什么事能帮得上忙,你尽管说。”
相对于他的友善,章含芳就露出了敌意,恨恨的瞪了顾熙然一眼,只顾着同顾达说话。
由于这日不是吊丧的正日子,章家老爷和太太都没过来,只让这俩兄妹先过来吊祭,倒也使得顾达松了口气,要不然家事已如乱麻一团,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应酬那些亲戚,因此稍稍应答了两句,也不留这兄妹,由得他们去了。
待到人散尽后,他才露出疲态来,强撑着走了两步,觉得身体不支,就歇到了附近的凉亭上,闭目养了半日神,忽然睁开眼来,冷冷的道一声:“请出家法,再将顾萱带过来”
所谓家法,那是一根数尺长的粗重戒尺,被人取来后舒欢一看,就知道这玩意打在身上是要断骨折筋的,光是想想,就让她觉得有些心寒,这要是抽在顾萱身上,那小姑娘多半挨不住几下。
她微动了口,原想劝解,但抬眼看见顾达面沉如水,目光里闪着无法宣泄的恨意,就知道无论说什么话那都是自讨没趣,再想想顾萱,虽然情有可原,但手段过于狠辣,还牵连到无辜的方氏,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,她就干脆闭紧了嘴,一声都不吭了。
这家里,每个人都在用怨恨纠缠彼此,至死方休,真的已经糟烂到无法可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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