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角的发式看上去很简单,但让她这个从前留着短发,几乎不用梳头的人来自己梳,万万不可能!她只好喊了顾熙然进来商量。
“不会?”
顾熙然盯着她的目光里颇带促狭意味,但没有多问,悄悄的去喊了云姨娘来。
云姨娘掀帘进来,瞧见舒欢的装扮时,那眼睛顿时就睁得比往常大了许多,说话都有点结巴了:“二奶奶……您……您这是……”
“别问我,问他。”舒欢意态悠然的在妆台前坐下,很无耻的将解释的麻烦丢给顾熙然。
顾熙然倒没什么特别反应,只道:“替她梳个头,我要带她出去。”
“出去!”云姨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,万分吃惊道:“二爷,这不太好吧……二奶奶昨晚才受了伤,何况……”
顾熙然抬手止住她道:“照我说的做就是了。”
云姨娘看看他,再看看舒欢,很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,伸手从妆台上取了一把乌木发梳,替舒欢梳起头来。
不得不说,梳头也是一门学问,比起慧云的轻柔,云姨娘的手势稍重一些,但绝对不会梳到头皮疼痛,而她梳起来的髻,紧实而不容易松散,才不过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,舒欢已经摇身一变,成了一名眉目清雅的俏书僮。
“如何?”舒欢自己有点忐忑,不知道这模样骗不骗得了人。
顾熙然扫了她一眼:“将就。”
将就是什么意思!好勉强啊!
舒欢自己取镜自揽,其实还算好,她如今年幼,身体还未发育完全,扮这种书僮最是合适不过,看上去清爽而利落,倒是顾熙然身上那种长袍,她身高不够是撑不起来的,穿着不见得好看。
不知怎的,她忽然心情雀跃起来,搁下铜镜就道一声:“走吧!”
巴不得赶紧飞出这个闷人的大宅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云姨娘仍然不安:“万一有人来给二爷拜寿,或是老太君和太太那里传人说话该怎么办?”
顾熙然一笑:“老爷和大爷都回来了,那头正忙着摆洗尘宴呢,我这里还会有人来吗?”
他说的是事实,云姨娘不由替他心酸起来,再看看舒欢,心里暗叹,若是他这病早些好,说不定就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室,那生梅阁就不至于如此冷清,但那时,自己的处境是不是更难堪些就很难说了,毕竟如今的二奶奶,还是好心性的……
才想着,顾熙然接着道:“要真有人来,就说我出去散步了,二奶奶病着不见人,打发他们回去。还有,我们走后,这屋子里不许一个人进来,若是有人出院子,你找个妥当的人跟着,随后该怎么做,你清楚?”
这是……
云姨娘一愣,点了点头。
“这里我就托付给你了,外头若是得到半点风声,回头我可找你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顾熙然脸上带着云淡风清的笑,倒像是在说一句玩笑话,但云姨娘心里一凛,立刻就知道这是对她的警告和提点,不由苦笑起来。
从何时起,二爷竟连她都不相信了!但这事能怨谁?自种的因,只能自尝苦果。
心里泛着苦,但她还是得应下:“二爷放心吧。”
顾熙然这才微微颔首,挑眉看看呆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舒欢,道一声:“走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