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奶奶气得直哼哼,“往下说,还有什么,都说出来。”
大凤擦了擦眼泪,接着往下说,说她真愁坏了。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她觉着,有的时候,他仿佛情愿把她送给老爷,有的时候,又拚命吃醋。还说王司令吓唬他,要把他送回军队,还当他的上士班长,吃粮去,不让他留在王公馆享福。有一天,王司令趁她丈夫不在家,跑到她家。一来就动手动脚,可她不干。
她丈夫回家后,认为老爷已经占有了她。大凤说,她并没有不贞洁,可他不信,骂她婊子,说她什么人都要。她越分辩,他骂得越凶。每天王司令把他打发得远远的,然后跑来跟大凤纠缠,事情越来越糟。大凤说:“我有什么办法呢。背弃了丈夫,就得倒霉一辈子。守着他呢,他又得丢差使,不论怎么着,丈夫都怪我不好。”
每天晚上,陶副官当差回来,都要狠揍她一顿,她怎么辩解,都是白搭。陶副官怎么都不信。他揍她,蹂躏她。
王司令没达到目的,气坏了,撤了陶副官的差事,赶他回军队去,让他马上滚。
陶副官对大凤说,他不打算回军队去,要跑。当晚他收拾了几样东西,准备溜。大凤也跟他一块儿收拾,可是他说他不能带她。没法带。她说,他到哪儿,她也跟到哪儿。夫妻嘛,理应如此。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。陶副官听了笑起来,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,打得她倒在了床上。然后跟她说了实话。他早就结过婚,孩子都好几个了。他俩的婚姻,压根儿不算数。
她最好回家找妈妈,把这档子事儿忘个一干二净。“这个狗杂种,婊子养的……”二奶奶喊了起来。别的人,谁也没再开口。大凤又哭了起来。她抽抽噎噎地说,陶副官把她的首饰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。她带回来的,只有一个在她肚子里活蹦乱跳的孩子。
宝庆这下才猛醒过来。“大哥说得对,”他缓缓地说,“艺人都没有好下场。”
秀莲拉住了大凤的胳膊。“上我屋里去,擦把脸。”她催促道,“擦点儿粉,抹点口红,就会舒服点。”大凤这才冲她笑了笑,眼神里透着温柔。“说得真对,好妹妹。过去的事,哭也没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