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去看过两场话剧。”易心答道。
“那挺好的。你们能有一样的兴趣,就最好了。我和他爸爸就都喜欢看电影,年轻的时候经常一起看电影。就生了他之后,才没空了。”
易心笑得眉眼弯弯,配合着和袁母交谈,自始至终都没有让话题冷场过。
袁母也是健谈的人。
袁父提醒了一句,两人才想起来要去吃午饭。
袁昊泽的病情并不严重,只等着安排手术。手术时间本来定在了今天下午,但因为昨晚袁昊泽的昏迷,医生推迟了原定的手术。
袁昊泽换了衣服,跟医生请了假,和父母、易心一块儿外出吃饭。
他们出医院的时候,袁昊泽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中年女人。
那个女人和大多数担忧病人的家属一样,脸上有着明显的愁容。她垂着眼睛走路,并没有看到袁昊泽。
袁昊泽打了个激灵,下意识侧头,想要挡住自己的脸。
两人擦肩而过,袁昊泽才舒了口气。
那个中年女人就是范晓诗的母亲。
袁昊泽和她见过两面,一次是在门诊的时候,一次就是昨天他和易心送李菲菲回病房之后。
袁昊泽实在不想和李菲菲再扯上关系。他的心跳剧烈,等在医院边上的小饭店落座后,才慢慢平静下来。
易心让袁母点了菜。
小饭店厨师的手艺一般般,不过他们四个的关注点都不在菜肴上。
袁母还在打听易心的事情,什么都问,就差来个摸底调查了。
易心好脾气地一一回答,没有不耐烦。她的回答有真有假,真的是有关袁昊泽的那部分问题,假的就是有关她自己的情况了。
李叔成了她唯一在世的亲人,除此之外,她亲近的人就只有一个一起学画画的师姐薛小莲。黎云这个年轻男人被她排除在了亲友圈外。
袁母对于易心这简单的人际关系有些满意,也有些担心。
吃饭到最后,袁母终于问起了令人尴尬的钱财问题。
“……你开画室,应该花钱得挺厉害的吧?画室开在哪里的啊?”
“嗯,其实还好。房子是租的,在美院附近。我带带学生,有时候卖出一些作品,收支能平衡。”易心答道。
“是吗?学生多吗?小孩子吗?”
“不是,都是成年人,最大的有五十多岁,是一个退休的阿姨,小的也是大学生那样,当兴趣在学习。”易心娴熟地回答。
袁母不太懂这些,只是点点头,“教小孩子画画的那种比较赚钱吧?”
“成年人的班学费比较高,但报名的人少。小孩子的话,大班比较多。”易心答道。
“吃好就回去了吧。”袁父说了一句,打断了这话题。
一行人一起起身。
袁昊泽有些走神,这时候才感到了几分尴尬,歉意地看看易心。
易心正好看过来,对他笑了笑。
袁母的盘问却还没结束。
问完了兴趣和工作,她又问起了易心的家庭情况。
“……你和爷爷住一起啊?爷爷高寿啊?”
易心耐心地回答着。
就这样,重新回到了医院住院大楼,四个人走向了电梯。
电梯前排着队,等待着的人不少。
袁昊泽听着母亲和易心的一问一答,忽然心有所感。
他紧张地抬起头,看向了上方楼层的玻璃窗。
他看到了某一扇窗户前站着的李菲菲。
那个憔悴到脱相的女孩低着头,正俯视着下方。
袁昊泽打了个冷颤。
他猛然间意识到,他恐怕还没有彻底安全下来。
电梯到达一层,电梯里的人涌出来,电梯外的人排队进入。
到了袁昊泽他们四个的时候,电梯里只剩下了两个空位。
袁母拉着易心进去了,袁昊泽和袁父却是没有踏脚的地方。
“你们先上去吧。”袁父说道。
电梯门关上。
反光的电梯门上,能看到人模糊的影子。
袁昊泽在那上面仿佛看到了那个女鬼的脸。
他吓得退了一步,踩到了后面人的脚。
“啊!对不起。”袁昊泽连忙转身道歉。
他转头,就看到了那个女鬼。
“嗬……沙……她……”女鬼嘴唇开合着。
袁昊泽没听清她说什么,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。
他仰着头,还望着女鬼,眼角余光瞥见了楼上的人影。
范晓诗那具身体靠在窗玻璃上,如同一具无力的尸体,脸贴着玻璃,慢慢滑下。
“昊泽?”
袁昊泽哆嗦着,下意识地甩手,就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脸。
他再看看前方。
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个陌生的女人。那个女人正讶异地望着自己,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没有女鬼。
楼上的那个范晓诗也不见了。
袁昊泽一身虚汗,被袁父搀扶起来。
他果然没有脱离危险。
那个女鬼还盯着他。
那个范晓诗还盯着他……
范晓诗……
是因为那个范晓诗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