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延按了按眉心,双目恢复了一贯的从容镇定,他深深地看了眼小女孩,“谢谢。”
女孩摇摇头,指了指楼延身上的鲜血,然后张开嘴使劲咬了几口,做出恶狠狠的咀嚼动作。
红棺材会吃人吗?
楼延笑了,“我知道了,我会小心的。”
他揉了揉小女孩的头,直接从树上跳下来,头也不回地一股气跑到了河边。
小女孩在树上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,抱着膝盖,再次陷入了空白的发呆。
一路泥地混着水,一脚一个坑,时不时都能踩进一个水洼里。细雨还在下着,河面随着冷风晃动着微光。
楼延径直往桥的方向冲过去。
柳树村的桥就叫柳树桥,是一个建了十几年的木头桥,这座桥已经很老了,走在上面都有不堪承重的“咯吱”声。
楼延一直在看着手表上的时间,终于在23:59分的时候赶到了桥下。
他站在最靠近河的岸边,看着不断流淌的河水。这河他白天的时候看过,不浅,最起码也有三米的深度,比较容易发生溺水危险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等到时钟转到午夜12点的时候,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棺材。
这棺材并不是顺着河水流过来的,而是突然从河底破水而出的,水流从棺材表面哗啦啦地流下。那红棺材长七尺三,通体鲜红,棺材侧面刻着许多金线图案,正中还有一个大大的“囍”字。
水一晃一晃,棺材也一晃一晃,摇摇晃晃地往桥的方向飘来。
一看到这个棺材,楼延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冷、浓重的恶寒。
这条河有十多米的宽度,棺材就在河流中央,楼延站在岸边是怎么也碰不到红棺材的,他也不敢冒然下水靠近红棺材。
楼延左右看看,在桥下角落里捉了一只老鼠后大步跑到了柳树桥上,等红棺材快要飘到桥下的时候,他将老鼠朝着红棺材扔去。
红棺材的棺材盖盖得严丝合缝,但当老鼠碰到棺材盖的那一瞬间,棺材盖忽然打开让老鼠进了棺材内,等“吞”了老鼠之后,棺材盖又倏地重新合上,不露缝隙。
那短短打开的一瞬,足够让楼延看清了红棺材的内部——里面空无一物,什么都没有。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楼延喃喃自语。
“原来是哪样?”
后方一道声音传来。
来了。
楼延嘴角微微勾起,等转过身的时候又恢复了面无表情。
来的果然是傅雪舟。
他提着唐刀,慢慢地朝楼延走来。
他靠得越近,楼延心脏跳得越快,那是一种被怪物不断逼近所带来的的压迫反应。楼延强压下本能升起的提防和惊吓,余光扫了下桥下的红棺材。
还要再等一会儿,红棺材才能正好到桥下。
终于,傅雪舟走到了楼延的身前。
他的脖颈、手上被骨刺刺穿的部位已经不再流血,但失去的血肉却没有长回来。这些伤口血肉模糊,看着狰狞不已。
楼延发现傅雪舟的脸色也有些微微的发白。
傅雪舟看着实在年轻,但他的气势却不像是个年轻人,而是沉如大海一般高深莫测,让人无法捉摸,无法看透他的想法、他又会有什么举动。
但此刻受了伤的样子,倒让傅雪舟显得没有平时那么可怕了。
傅雪舟的嘴角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,唇色淡得没有血色,“楼先生。”
他歪歪头,银发微微从肩头垂落,傅雪舟轻轻地道:“游戏还没有结束。”
楼延冷冷地看着他,但几秒钟过后,他反而朝着傅雪舟笑了,这笑容漂亮张扬至极,他还忽然伸手死死抓住了傅雪舟的衣领。
傅雪舟微微挑眉,垂眸看了看他握住自己衣服的手,下一瞬,楼延忽然拽着他往后倒去。
老旧的木质护栏支撑不住他们的重量,率先掉入了河里。而在楼延背后的河流中,一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红棺材正好飘到他们下方。
傅雪舟直直下坠,衣摆被风吹得摇摆。
——但楼延却笑着,在带着傅雪舟后坠的最后一刻及时伸手抓住了桥上木板。
几乎一秒没到,傅雪舟已经碰到了红棺材的棺材盖。
楼延笑吟吟地低头往下看去,棺材盖头果然迫不及待地打开将傅雪舟吞了进去。傅雪舟仰面坠入棺材里,漆黑的双目和楼延对视,俊美的面上平静如死潭,没有丝毫表情。
棺材盖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合上,这一幕看在楼延眼里就像是个慢镜头一样,他眼睛都不眨,直勾勾地看着棺材盖一点点从左到右地遮掩住了傅雪舟的手臂、肩膀,和那双不似人的眼睛。
成功了!
楼延呼吸都激动地屏住,他嘴角的笑容高高扯起,心中畅快得都想让他直接大笑三声。
“楼延!!!”
李三新等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焦急响起。楼延朝那边一看,就见他们表情焦急地看着他,正拼命朝他跑来。
楼延正想要回应的时候,一缕银发猛地从下方缠住了楼延的腰部。楼延瞳孔放大,下一瞬,这缕头发倏地也把他从最后的缝隙中扯进了棺材里。
几乎是楼延进去的下一刻,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红木棺材彻底合上了盖子,并重新沉入了河里。: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