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着这种深深的寂寞,我在附近的街巷游荡了好久。直到一位乘凉的红胳膊箍大妈发现了我,和她好心肠的儿子一起,在收了末班车的夜里骑着自行车,穿过半个城市将我送回家。大院里已经闹翻了天,我的妈妈在哭。亦晴和顾淮北低头站在一旁。二人隐秘的约会,就此曝光。
亦晴的父亲怒不可遏,扬起皮带要打她。顾淮北扑上来抱着她,皮带就落在他身上,重重地又抽了两次。金属扣砸在他眉骨上,立时便有一道血痕。
我回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,坐在地上蹬着腿大哭,鼻涕泡都冒出来,喊着:“都怪我都怪我,我不跑了,再也不跑了。”妈妈将我紧紧搂在怀里,亦晴妈妈连忙拉住丈夫,顾家伯父伯母也看不下去了,和亦晴爸爸争执起来。
那真是一个混乱的夏夜。星河低垂,牛郎织女相隔的距离要用光年来计算,此后他们也只能遥遥地眺望。因为我不是鹊桥,我不能把顾淮北拱手于人。都是多久远的记忆了,长歌吟松风,曲尽星河稀。
三、
不知道是否因为亦晴的父亲打伤了顾淮北而心存歉疚,还是她心里放不下又偷跑出来,那次风波并没有完全割断两个人的往来。我看到他们坐在老槐树下,亦晴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,眼角泪光闪动;顾淮北明明痛得皱眉,“咝咝”地吸着凉气,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。
沈亦晴答应家人,收拢心思好好读书。他们相聚的时间越来越短暂,常常只是握着手,安静地并肩而坐。“总有一天,我们会是自由的。”她的语气柔和而坚定,似乎透过生活的迷雾,看到此后十年、二十年,或者是更遥远的将来。
我讨厌他们这种笃定,多想跳在水泥台阶上,摇着顾淮北的肩对他大喊:“不要弄丢我,再也不许弄丢我。” 然而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那么专注,似乎早就遗忘了我的存在。
亦晴没有辜负大家的希望。学校门前红色的光荣榜上一直有她的名字,她去了遥远的北京,读最好的大学。那时顾淮北刚刚从职业学校毕业,去一家汽车行做机电维修的小工。在他手上,冰冷的机械仿佛就有了生命。他看得懂那些复杂的图纸,也能听得懂发动机的声音;同时他又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匠人,和老技师学习喷漆、镀膜、封釉,很快便青出于蓝,经他修复的车总是光亮如新。工作中的他专注而又满足,或许只有那一刻,他能暂时放下对亦晴的思念。
然而这种满足无法填补他生活的每一个瞬间。在人闲暇时,内心的孤寂就会被无限地拉长。他依旧会瞒着家人去骑摩托,夹克衫上总有江风的味道。那种清冽的空气浸透了他的身体,难道不会感到寒冷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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