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铃铃——”十二点半的第三轮闹铃响起,周也新才堪堪从梦中醒来,她打了个哈欠,艰难掐灭枕头底下震颤了很多圈的刺耳铃声。窗外阳光洒入,已是正午。什么鬼?自己竟然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……而且现在仍然浑身疲倦。周也新努力打起精神,连忙洗漱出发,抵达寐语者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……在登楼的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,今天的楼上似乎格外的热闹。“小顾医生,谢谢您……谢谢您……”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,神情感激,用力握着顾慎的手,“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……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……我转了一万元的感谢费,区区一点谢礼,不成心意,还请您务必收下。”除了这位男士,二楼的隔间还有好几位……顾客。三四位趴着,没有一丁点动静,还有一两位则是睡姿彪悍,仰天打鼾,阵阵惊雷。周也新满脸错愕,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。这是什么情况?“让一让让一让。”身后传来了催促的声音,一位拎包掀裙的贵妇人,蹬着一双高跟鞋,急匆匆踩着狭窄的楼梯上二楼,看到顾慎的那一刻立即笑靥如花。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样红彤彤的卷轴……然后哗啦一声展开。“小顾医生,这是我昨晚订的锦旗……今天正好送到。”江晚笑道:“怎么样怎么样?你觉得挂在这儿行不行?”周也新目瞪口呆。等到人都差不多散掉,顾慎拉着小新姐,找了个相对安静的环境独处,他言简意赅地解释。“昨晚你走之后,诊所来了客人……然后今早又来了好几位……没想到您今天睡过头了,我就先接待着了……事情大概就是这样……”听完之后,周也新足足呆滞了一分钟。她用了很久才消化掉顾慎那番话……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。“你是说,忽然来了好几位失眠症患者……”小新姐古怪道:“他们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休息了……但是都被你治好了……你会催眠术?”“唔……应该算是会吧……”顾慎心底小声:“只不过我的催眠,跟你所理解的心理学催眠,可不是一样东西。”“总而言之……事情已经搞定了。”他没有把群体失眠的事情告诉小新姐。顾慎并不知道……如今在周也新的眼中,自己已经妥妥是怪物级的新人。周也新忍不住扶额,默默吐槽。这哪里是实习生?如果在旁边开个心理诊所,这不就是来砸场子的?就过了一晚,送锦旗的都来了啊。“挺好……挺好……”周也新笑道:“我也算是捡到宝了。”虽然心情有些复杂,但总体还蛮是欣慰的。她来到正厅,打量着那面锦旗,校对一二,摆正位置,啧啧:“小顾医生,妙手回春。这锦旗标语言简意赅,但细品之下,似乎大有深意……”顾慎这才留意到江晚送来的锦旗标语。他怔了怔,神情古怪起来。自己帮江晚找回了丢失的梦……如果说这是妙手回春……“咦。”顾慎忽然皱起眉头,他注视着小新姐的背影,眼神一点一点凝重起来。精神力在刚刚有了震颤的迹象。小新姐的身上,出现了那些失眠症患者一模一样的超凡气息……“姐,”顾慎问道:“你昨晚是跟曲水一起回去的?”“是啊……”周也新怔了怔,道:“她就住在荔浦附近,我送了她一程。”“你们路上,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?”顾慎比划道:“一身黑色,戴着帽子,高高的,瘦瘦的,驼着背。”“嘶……”周也新揉了揉眉心,苦笑道:“你这么一说,好像确实遇到过,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可是大都那么多人,这样的打扮应该不少吧。我昨晚没睡好,不知道记得准不准确。”听到这个回答。顾慎心底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。昨晚小新姐没有失眠,只是睡眠不好……多半是身上携带的那块怀表,对抗肃目石雕的结果。不过她终究是普通人,遭遇了封印物,已经被留下了烙印。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周也新回头望向顾慎,小声埋怨道:“被这么一问,感觉还怪吓人的嘞……”回头的那一刻。她看到顾慎的眉心,浮现了一抹炽影。“这是……”周也新眼神有些恍惚,怀表咯噔跳动了一下,她眼中的恍惚茫然即将消散。连续治疗了好几位无眠症患者,顾慎还是第一次在催眠阶段感受到阻力……小新姐的精神力明显比他们要强,再加上这枚封印物,似乎在保护着她。“放心入梦吧。我不是坏人。”顾慎轻声开口,这一次的声音里蕴含了自己的精神力,有催眠功效。这句话,与其是说给小新姐听,更像是说给那块怀表听。咯噔。怀表不再对抗。周也新缓缓闭上了双眼,在顾慎搀扶下,坐在椅子上,沉沉睡去。拔除噩梦,清除烙印。顺带吸收……封印物的一缕超凡源质。这一连套操作,顾慎已经做得行云流水,在吸收肃目石雕分出的好几缕超凡源质之后,顾慎感觉自己的炽火之力,拢共增涨了接近十分之一。虽然只有一根发丝粗细,但也是可喜的进步。小新姐应该还要再睡上一会儿。忙完这些,顾慎终于松了口气,正当他准备休息之时……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音。“又有无眠者患者登门了么……”顾慎打开门,却是一怔。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,楚楚可怜,神情苍白,眼眶却是发黑。“曲水?”他没想到曲水会这么快重新登门。“小顾医生……我……是来重新治疗的……”曲水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上次治疗后,情况没有好转……昨晚一整晚……怎么也睡不着……你可以帮我看看么?”顾慎凝视少女,看了三五秒后,他叹了口气,“进来吧。”女孩像是只生怕别人抛弃的小兽,听到顾慎这番话,如蒙大敕,小心翼翼钻了进来。顾慎准备合门之际。一只瘦削有力的手掌,忽然从门缝中伸出,扒住缝隙。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。“可以帮我也……看一看吗?”曲水躲在顾慎身后,小心翼翼捏着顾慎衣角,望着门口,小脸骤然苍白。不知何时,门外竟立着一位瘦削的驼背男人。他一身漆黑,帽檐极低,看不清一丁点面容。声音却干枯如缟素,一点点从胸膛里挤出。“我也……睡不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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