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有个三弟,叫秦英豪?”
何中衡冷眼看了他一眼,薄唇绽出一抹冷笑。
“那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……”
“大哥!”
罗正的脸色一阵铁青,他再度叹气。
“大哥,你也不要再气我了,这衙门里的差事,我也干不下去了,那刘捕头提拔我当副班头,无非是为了与大哥你置气,我在他们那些人手下办事,日日都受其欺辱。”
他将县衙捕快的差服叠在包袱里,放到了酒桌上,又从怀中取出一包银子,放在桌上。
“这里还有一份信,劳烦你转交给县衙,从今天起,我罗正就返回乡下,从此过耕田种地的安稳日子。”
罗正准备把信递过来,接过信的瞬间,何中衡目光一锐,抬头厉声道:“姓罗的,我且问你,这信上的内容真的是辞呈,而不是我和那大盗孙龙联手,要去抢县衙库银的构陷之言。”
“这……”
罗正听到这话,脸色惨白,呆怔片刻,才死命地摇头。
“大哥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我,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?”
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……老二啊老二,枉我把你当成兄弟,你却这么对付我这个大哥!”
何中衡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,他只是提前知道了罗正与刘捕头勾结,要陷害自己的事。
昨天夜里,他还在家中,正准备入寝之时,一枝箭矢破窗而入,射在粱木上。
他取下箭矢,发现上面绑着一张纸条,纸条中写着刘捕头要构陷他,并且命他那结义二弟罗正带着书信、银两来见他,纸条上还将两人的阴谋告知于他。
本来,何中衡还对这件事心生疑惑,并不相信,直到罗正拿着银两和信出现,他才彻底相信了纸条上写的消息,心中更是充满了悲愤。
瞬间,何中衡一掌拍在枣木桌面上,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桌子纹丝不动,桌上的茶盏碗筷齐声震的“弹”了起来,同时“弹”起来的还有放在桌上的一柄青钢朴刀。
“唰!”
朴刀出鞘,何中衡举刀指向门外。
“刘捕头,躲在外面看戏看久了,不会忘记接下来怎么演了吧!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
一阵笑声传了过来,雅间的房门“砰”的一声猛被撞开,数道人影走了进来,为首之人步履间带着一股煞气。
“好你个何中衡,勾结江洋大盗,妄想劫掠县衙库房,今天人脏并获,你还不束手就擒!”
刘捕头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,他目如鹰隼、面容瘦削,身材颀长,约莫四十来岁,身上穿着捕班的差服,一手按着腰间刀柄,一手指向何中衡。
“何中衡啊,我在这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,劝你不要自误。”
“什么叫做自误?”
何中衡冷冷一笑,伸手拿起手中的信纸。
“刘捕头,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份纸,就是证物吗?”
“没错。”
刘捕头仰天大笑。
“这银两,是那大盗孙龙给你的赃款,至于那封信,无疑就是最大的罪证,上面写着你和孙龙勾结的罪证,今天人脏并获,莫非你还想抵赖吗?”
“笑话!”
何中衡听到这里,冷哼一声,随手抽出信封中的信纸,伸手一抖。
“这空白信纸就是罪证,姓刘的,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吧?”
他手一扬,在场众人都看清了,那信纸上什么也没有,空空荡汇,半个大字都没有。
什么?
刘捕头面色丕变,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罗正。
“罗正,这是怎么回事?”
几乎是第一时间,这位刘捕头就怀疑这个罗正有问题,对方可是何中衡的义弟,难保他不会与其串通,这书信明明是由他传交给何中衡,为什么会出这种岔子?
“我、我也不知道啊?”
罗正脸上苍白,身上汗如泉涌,他也不知道这封写着何中衡“罪证”信,何时变成了一张白纸。
“对了,还有这银两。”
何中衡拿起一个银锭。
“这是我刚从典当行里,拿家里的值钱物什典来的银子,这银子上面都有标识,”他将银锭底部錾刻的字迹,上面写着一行字迹“丰记汇号纹银五两”。
“这是关外商行新铸的银子,来历具体可查,你要不信,就跟我一起去人家的典当行里,当面跟人家对质好了。”
他冷冷一笑,抓着银子的手用力一拍,浑厚的掌劲一起,银锭子就牢牢嵌进桌子上。
何中衡突然露了一手,一掌就把银锭打进桌面上,他起手时,掌风激荡,刚猛无匹的掌力硬生生的化成一股柔劲,这一招功夫极俊,看得同行的几个捕快眼珠都瞪直了。
“姓刘的,你还真以为你那点算计就能扳倒我,不想继续丢脸下去,就带着你的手下人滚吧!”
该死!
刘捕头额上青筋暴跳,他万万没有料到,何中衡竟然识破了自己的算计。
(可恶……消息竟然走漏了!不,没关系,反正在场的都是我的人,下面也派了衙门里的人团团围住,什么罪证不罪证,把这何中衡抓起来,押进县衙,是黑还是白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吗?)
姓刘的心中顿时起了歹毒的主意,只是,他又看了一眼那何中衡,发现对方态度镇定自若,似乎并不畏惧自己带来的大队人马。
——这就怪了,难不成这人还有其他倚仗?
就在这时,雅间的外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。
“刘捕头,不好了,出大事了!”
一道人影匆匆上了二楼,跑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出事了,真的出大事了……刘捕头,知县老爷被人给劫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