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握着扶手的小拳头泛了白,“好……那就不说这个!娘娘您只说,若、若我还想当皇帝,又该怎么办?”
“我并没有威胁大郎的意思。”徐循轻轻一哂,眼神转利,“不过,若你还想当个好皇帝,那便真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。”
见栓儿默然不语,意似默可,她心中雪亮:到底还小,见事惊惶无措,已经是默认把主导权交给了自己。
“方才我说的话,并没有一句是在讹你。今日的事情一旦传出去,你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、形象,必然会遭到沉重动摇。”徐循道,“国朝重孝,印《孝经》,发《全相二十四孝诗选》,都是弘扬孝道之举,今日的事,不论有多少内情,又不论是不是巧合,总是不孝之举,你今年才十岁,已经如此作孽,等到成年执政,又该如何?”
她顿了顿,“你能名正言顺登位大宝,靠的无非是你的血脉,连血脉都悖逆。各地的藩王,听说此事以后,若有一二不老实的,要造反的借口都是现成的。更别说你在朝堂上本来就没有丝毫权威,臣子们暂时尊奉你,是因为你的血脉和‘父子相传’的王道,可若是觉得你能力不足、心性不正,自然又要有一批人会起些小心思……你想当个好皇帝,是不是?”
栓儿默然片刻,又点了点头,他似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刚才不过因为自己气病了母亲而惊慌,可此时听了徐循的分析,却是真的开始惧怕了。原本还挺直的脊背已经低了下来,亦不敢和徐循对视,只是到底还撑得住,虽然诸多细节,已经流露了心中情绪,却终究未曾啼哭。
“既然如此。”徐循道,“那这件事便从未发生过。”
栓儿蓦然一惊,抬头望着徐循,几乎有几分不可置信,徐循也望着他,口中缓缓道,“太后从未来过乾清宫,只是今日恰好在清宁宫中发病。之前的那番对话,从来也未曾发生过,连太皇太后都不必知道……把王振交给我,你现在应该去清宁宫侍疾问好了。”
栓儿犹未信,“这——这样的事,怎么能隐瞒得住!”
徐循想到文皇帝年间鱼吕之乱,死去的那数千宫女,不禁微微一笑,“宫里发生的很多事,外头人从来都不知道,死了多少人都没一点音信,要掩藏一个病人发病的始末,又有多难呢?”
“可、可……”栓儿语无伦次,“可那些宫女……太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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