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为首醉汉见二人竟对他们视若无物,愈发愤怒,撸起袖子一拳砸来。
佛主无奈叹息,二人身周浮现淡金色屏障,阻挡下拳头。
继而拿出碎银放在桌上,袖子一摆,他自己连同对面的季平安瞬间如同泡影,消失无踪。
咣当!
醉汉一拳打在屏障上,空间泛起圈圈涟漪,整个人往后震得倒退!
紧接着看到吃饭的一老一少凭空消失,满身的醉意瞬间清醒!
其余江湖人也骇然变色,惊呼着后退,哪里还意识不到,自己是招惹到了高人。
整个酒楼瞬间乱糟糟,不多时,这边的消息便传了出去。
又过了一阵,酒楼外有大群奔马赶来,正是越州府城的斩妖司衙门。
伴随的,还有本地道门的一名道士。
“速将情况细细说来!”斩妖司武官厉声询问。
风声鹤唳期间,城中任何可疑修行者的出现,都值得关注。
小二与武夫们战战兢兢,将经过叙述一番,武官皱了皱眉头,无法确定情况。
不禁看向身旁的国教道士。
道人神色倨傲,对这种事似乎驾轻就熟,拿出一只法器毛笔,又铺开纸张,将其塞入那莽汉手中:
“在脑海中回忆那二人样貌,此笔会自行绘制出其容貌。”
开始频频地走神,诵经,很多时候望着天空发呆,一动不动,连说话的频率都在降低。
如果非要说用一个词来形容,就是……虔诚!
是的,季平安有那么许多个时候,从对方的神态中,看到了虔诚。
这令他对佛主的目的,愈发好奇起来。
不过旅途漫长,相比于和一个整日默默念经发呆的老和尚聊天,显然还是与那些凡人交谈更能解闷。
季平安很容易就与商队中的人打成一片,并建立起好感。
印象比较深的,还是护卫商队的一群镖师护卫。
为首的是一名老镖师,外表五十来岁的模样,身材不高,话不多,但却是一名实打实的修行武夫。
当然,境界并不高,刚刚破一的样子,但在凡人江湖里,已经算的上一等一的高手。
老镖师身旁,还跟着个双腿修长,穿着布裙,背着双刀的女子,自然是女儿了。
越州江湖,许是因为本地越女剑派更出名的缘故,江湖中女武夫数量更多,风气也更开放。
老镖师的女儿有着一张瓜子脸,头发据说仿照北方蛮人的风格,编成了一堆散碎的小辫子,用姹紫嫣红各色的头绳系着。
性格爽朗大方,小麦色的皮肤风吹日晒的多了,显得有些粗糙,但笑起来的时候,牙齿却雪一样白。
真名不知道,只知道给护卫队伍里的人唤作“彩儿”。
在二人进入商队后,彩儿就表现出了对季平安格外的关注,时常会在做饭的时候,过去送一些吃食,随意攀谈。
平常赶路,也会时不时朝那边看。
老镖师将这一切瞧在眼中,一次晚上休息的时候,将女儿拉到了旁边,叮嘱道:
“少盯着人家看。”
彩儿愣了下,饶是江湖儿女,仍旧显出了些许扭捏:
“我才没看他。”
老镖师默默道:“为父都没说是谁,你就不打自招了。”
彩儿顿时尴尬地闹了个大红脸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老镖师叹了口气,扭头看了眼远处篝火旁盘坐的一老一少,说道:
“这两个人不简单。江湖里敢行走在外的,多少都有些依仗,尤其是僧道,女子,孩童,最是小心提防。”
彩儿愤愤地一跺脚:“哪里那么多歹人……”
老镖师无奈叹息,解释说:
“为父的意思是,那僧人不是普通人,这么大的年纪,这些日子,却没有半点疲惫,只怕是有功夫在的,大家族的供奉护卫也说不定。至于那少年公子,虽然打扮朴素,但言谈举止绝非简单人物。我等江湖人家,莫要招惹。”
彩儿听出弦外之音,却只默不作声跑到篝火旁。
看着正相对而坐,默默在地上各自捏着一根树枝,在泥地方格上下棋的二人,眨巴着灵动的眼睛,问道:
“喂!你们不是普通人吧!”
捏着树枝的季平安抬起头,露出笑容:
“对啊。”
他指了指对面的老和尚:“他很厉害的。”
佛主低眉顺眼,一路上对国师的脾气已经适应,笑呵呵也不反驳。
彩儿愣了下,眸子骨碌碌转动,看向老和尚,鼓起勇气猜测:
“我看你没有练武的气势,难道是修行中人?”
佛主笑着颔首:“是啊。”
彩儿奥了一声,表现的不太在意:
“我也见过好几个修行者呢,有奇门修士,还有道门册封的仙师呢。那你是什么境界?破九了没?”
她带着些探寻意味,毕竟自己父亲勉强挤入破九大境界,眼界自然比寻常人高一些。
佛主笑着颔首:“比这个高呢。”
“有多高?”彩儿试探。
佛主笑着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季平安:
“神藏。听过没?我们都是。”
彩儿吓了一大跳,然后撇撇嘴:“不想说算了,和尚也满嘴骗人话。”
然后扭头很不屑地离开了,佛主见状哈哈一笑,季平安也摇了摇头,说:
“出家人不打诳语。你是神藏没错,我眼下可还不是呢。”
佛主笑了笑:“只‘国师’这个身份,便不比任何神藏弱了。”
还挺会吹捧……季平安叹了口气,忽然笑着说道:
“我们打个商量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