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是一卖药的,没你想得那么光鲜。”
这么多年没联系,对她的近况一无所知,韩博忍不住问:“吴娜,什么时候改行的?”
“离婚之后改行的。”
农村不是城市,两家离得不算太远,他根本不需要刻意打听就能知道。
吴娜没什么好隐瞒的,若无其事说:“中专毕业分到一家企业医院当护士,领导介绍,当时看他人不错,家庭又挺好,就稀里糊涂结婚了。婚后才发现他家人太难相处,尤其他妈。整天吵架,日子没法儿过,一气之下离了,工作也此辞了。
“她工作比我忙,没时间。”
“怀孕了还工作,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。不过她要是来,我们就没这么多说话的机会,要是看见我俩坐一块儿,肯定会生气。”
“她不是醋坛子,没那么小气。”
“看样子很幸福 。”
“幸福是自己争取的,别光顾着赚钱,赶快找一个,以你这样的条件什么优秀的男人找不到,到时候给我电话,去喝你喜酒。”
当那么多年“一对儿”,如果当年给他写写信,如果当年听家里人的托人跟他家提亲,或许……或许……可惜没或许,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,吴娜心里酸溜溜的,越想越不是滋味儿。
可越不滋味儿越是想说点什么,她沉思了片刻,突然冒出句:“你能喝酒么?”
韩博倍感意外,下意识问:“你记得?”
“一喝浑身起红疙瘩,毕业那年摆谢师宴,你不是因为喝酒去医院了么。我没见,听人说的。你这样的体制不适合当干部,当干部哪有不抽烟不喝酒的。”
“什么逻辑,难道在你心里党员干部就是酒囊饭袋。”
“看老周就知道了,当然,你是另外。”
小时候别人说归说,韩博从未当回事,毕竟男孩心理成熟比较晚,虽然有那么点青春萌动,但真没往那方面想。现在回想起来,现在跟她坐一块儿,离这么近,却觉得很尴尬。
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,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“老帅”的电话,很可能是关于贼猴子,不能不接。可这么多人全坐着,起身去其它地方接又不太合适,只能附身低声接。
“韦支队,我韩博。”
“小韩,程文明同志出了点事,在搜缴雷-管时发生意外爆炸,我正在往东海机场赶的路上。素英同志说你正好在思岗,请你代表市局去一趟良庄,帮我们安抚他家属。”
程疯子出事了!
韩博心里咯噔了一下,急切问:“韦支队,他人呢,有没有生命危险?”
“人在医院,正在抢救,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,等有进一步消息我给你电话。”
战友出事,韩博心如刀绞,热泪夺眶而出,急忙抹了一把,强忍着悲痛起身走到老姐身边,跟姐姐姐夫打个招呼,跟第一排的顾校长致歉,跟一直留意他动向的姜所长指指停在门口的警车。
说走就走,吴娜愣住了,心里突然变空荡荡的。这次回来参加校庆,很大程度上因为在请柬上看到他的名字。
庞贵龙不明所以,凑过来笑道:“韩博当大官,现在是支队长,姜所长说他级别跟副县长,跟我们县公安局长一样大。”
吴娜没反应过来,周庆海脱口而出道:“副处级!”
庞贵龙递上根香烟,眉飞色舞:“对,就是副处,春节回来书记镇长都去他家拜年,好多人请他帮忙,求他办事。我也去了,不过我没什么事。他娶的bj媳妇一样有本事,以前是丝绸集团bj公司总经理,现在是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董事长。
良庄基金会跟我们丝河以前的基金会不一样,人家就是银行,全县个个乡镇有她的营业厅。每天派押解车送钱,每天下午押解车来把钱运走,武装护卫,带枪押运,全县基金会的债务也归她管,我们喊她李行长……”
你是小学和初中同学,人家是大学同学。
你是制药公司的销售经理,人家是行长!
你还离过婚,凭什么跟人家比,吴娜越想越难过,老同学说什么全不知道,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