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平静的表面下,早已暗藏汹涌,酝酿的潜流只待激发便会形成惊涛骇浪,将整个东北的汉辽双方包卷进去。
辽东乃是主攻方向,东路军乃是北伐主力,精兵最众,将校最多,实力最为雄厚,但是兵马的调动并不慢,在太子刘旸抵达幽州不久,便已全部集结完毕。
当然,也正因为人数众多,统筹起来才不如中西路那边灵活机动,且因军队成分复杂,马步军、禁边军包括地方军队以及辅卒、乡勇,乃至军前听用的壮丁。
这么来源不一的人聚集在一起,想要将之糅合在一起,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需要进行一定的整合训练,以方便指挥调度。
赵匡胤虽然第一次统帅如此大军作战,但其统帅属性很高,再兼身经百战,也善于驭将,自然清楚其间关节,不会贸然行动。
因此,哪怕有不少将领,按捺不住,几度请战,都被他压制下去了,甚至于闹到太子刘旸那边,也没有用。
对于刘旸来说,作为统帅出征以来,第一次大的考验,便是将帅意见之争了。赵匡胤作为国公,作为过去禁军统帅,在军队中威望不小,但也不是绝对的,似乎马仁瑀、李汉琼等边将,就没有那么地买账。
当一干将领找到他请战时,一个插手大军决策的机会就摆在了面前,太子尊位、大元帅身份,可以让刘旸轻易地干涉大军。
所幸,刘旸没有飘,心怀郑重,如履薄冰,始终牢记着刘皇帝的嘱托,拒绝了急于进攻建功的将领们。
同时,刘旸也找到了第一件他作为名义上北伐统帅的定位与意义,那就是协调将帅之间的关系。一方面全力支持赵匡胤的决策,一方面对下面的将领们进行安抚,稳定军心。
没人敢不给太子殿下面子,进军之争,得到平息,而赵匡胤在刘旸的支持下,也稳定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向前推动。
在大军集结的半个多月间,一心扑在各路军队的操训以及士气激励上,并大举积蓄粮草、军械,同时与高怀德、王彦超等参与北伐的高级将帅商讨进兵方略。
打辽东是枢密院制定的战略,但在具体的执行上,一如此前的风格,给了前线将帅充分的自主权。具体如何进兵,自然是赵匡胤等人重点考虑的东西。
当然,在这个过程中,兵力的配置也已然铺开了,狭长的辽西走廊上,汉辽双方的侦探活动频繁而激烈,候骑的厮杀缠斗就没有平息过,每天都有人死亡,每天都有各种真真假假的军情传来。
榆关是进兵辽西的基地,幽州则是北伐大军的后方,加上辅卒、壮丁,足足二十四万人集结于此,营垒布置,连绵数十里,声势不可谓不浩大。
“臣参见太子殿下!”得知太子又来了,正在安排一批粮食入库的粮料使赶忙前来迎拜,脚步匆匆。
初夏的天气还不算炎热,但其人额头满是大汗,不知是累的,还是忙的,注意到此人一身的尘土与污垢,显然很投入工作,刘旸满意地问道:“眼下行营中有多少军粮了?”
“回殿下,粮米目前已增至二十七万石,今明两日内,可补足三十万石!粮面已有九万石,燕山道还能再供应一万石!”粮料使赶忙答道:“另有草料七万石,屯于的东南侧......”
“草料似乎有些短缺啊?”刘旸凝眉道:“大军中牲畜众多,七万石,可能支撑消耗!”
闻言,粮料使赶忙解释道:“回殿下,这四日间,又有五万石运往榆关使用了!”
闻之,刘旸这才了然,指示道“务必注意防雨、防潮、防火!”
“殿下放心,韩尚书也有严格叮嘱,臣等不敢怠慢!”
“韩尚书呢?可在营中?”刘旸问。
“武清港有一批粮料通过海路运抵,韩尚书亲自前往查看接收了!”粮料使应道。
闻之,刘旸点点头叹道:“韩尚书如此亲力亲为,值得褒奖啊!”
“疗伤药材可曾足备?”
“蒲阴那边正在全力向行营供应,另朝廷也自京畿、河南调配!”
河北蒲阴,可是大汉有名的药都。
“疗伤之用,断不可缺,一定要加紧筹备!”刘旸道。
看了看辎重营中忙碌的景象,没有一个人停歇,刘旸继续问:“人手可还足备?”
闻之,粮料使苦笑着答道:“如何能不缺,如今各处皆缺人手,如今仅行营中供调配的辅卒、丁夫就有四万余人,但仍觉不够用!”
“我会同楚使君商量商量,看能否再征调一些民力!”刘旸叹道。
“谢殿下!”粮料使面色一喜,应道。
伸手拍了拍其肩膀,刘旸郑重道:“你们辛苦了!不过,陛下不只一次说过,打仗打得是粮草、军械,拼的是国力,只有军需补给充足了,将士们方可无后顾之忧地作战,放手杀敌!
如今还未大举进兵,仍旧调度筹措的时间,待到大军东进,那时将更加繁忙,要抓紧啊!你们的任务,很重要啊!”
“是!臣等定然尽力而为,不敢懈怠!”粮料使面色一肃,郑重道。
“好!很好!你去处理事情吧,我在营中看看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