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城城阙上,众星拱月间,刘皇帝一身冕服,背着双手,居高临下,俯视着天津桥桥前觐拜献俘的远征军将士。
归来的将士,下马参拜,场面庄严肃穆,仪式感很足。不过,再是铁血功勋,落在刘皇帝眼中,都是那般的卑微与渺小。
对于大部分西北将士而言,都是第一次来洛,第一次进城,第一次享受如此盛大的礼遇,第一次见到巍峨富丽的紫薇皇城。
更是第一次朝拜皇帝,向他表以最崇敬的呼声,即便皇帝的身影,是那般神秘模糊,高不可攀,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敬畏之情。
大概是有如鸿沟般的地位差距,刘皇帝并不能体会到这些将士的情绪,更难以做到共情,此时内心也没有多少波澜,只是一脸和蔼地做着表面功夫,跟着流程走。
献礼毕,中官宣诏,厚犒归来将士,普通官兵被引导前往营房驻地,那里早就准备好了美酒、美食,甚至浴场、新衣,用以招待。
而如王彦升、杨业、郭进、王审琦以及刘昉兄弟这几名主要将领,待遇自然要更优渥些,他们得以入宫,参与刘皇帝亲自做东的筵席。
夜幕降临,垂拱殿内灯火通明,宫人们早已将御宴准备妥当,宦官宫娥进进出出,已然开始端上热食,钟磬礼乐,悠扬悦耳,营造出一种雅贵的氛围。
“来,都不必拘束,都坐!”刘皇帝已解去了冗沉的袍服,身体的轻松让他心情也愉悦几分,看着众人,一脸的随和:“你们在异域作战,虽远隔千万里,朕对你们可十分想念!”
“多谢陛下惦念,臣等荣幸之至!”资望最高的王彦升拱手应道。
见着满面沧桑、华发张扬的王彦升,那一脸的谦逊与恭敬,刘皇帝似乎有些意外,谈笑道:“这还是那个桀骜不驯、狂傲不羁的啖耳将军吗?光烈,你如此谦怀有礼,朕很是惊奇啊,远征虽然艰险困苦,也不至于将你的棱角都抹平了吧!”
从皇帝的笑谈之中,能够明显感受到那股亲近之意,但听其言,王彦升老脸也更添了几分红润,爽朗一笑:“陛下,老臣也非草木,亦晓人情,青壮年时,性格乖张,屡有跋扈之举,但这么多年了,又有陛下宽容教诲,岂能无动于衷?老臣已是朽木残躯,若还似当初那般孟浪,岂不让后进小辈们看笑话?”
“此言诚恳!”听其言,刘皇帝哈哈一笑:“但气质不改,朕确认了,你还是那个熟悉的王光烈!不过,多几分谦怀,更感欣慰!”
“若非陛下过去宽宏大量,始终担待老臣过错,老臣又岂有今日?”王彦升又道,他并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,但如此袒露心迹,却更能打动人。
“听闻你征战劳苦,竟至染疾,身体如何了,可还安好?”一场远征,王彦升明显被折腾得够呛,哪怕是刘皇帝也能感受到他远不如从前的精气神,关切地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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