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仲甫这是以古讽今,竟把陛下与那暴君苻生作比,实在是藐视君上,污蔑官家,其心甚毒啊!”
听王继恩这么说,刘皇帝也愣了下,慢慢地反应过来,面上露出少许回忆之色,道:“难怪朕觉得有些耳熟,原来典出此事啊!你张德钧,什么时候也开始研究起学问了?连度日如年都知道,还说得这般诛心之论......”
“官家,小的,小的只是忠心官家,听不得这等奸臣,恃才傲上,毁谤官家啊!”不知为何,面对刘皇帝这平静的疑问,王继恩总觉得心头发慌,赶忙表忠。
刘皇帝则没管他,思忖片刻,冷声道:“朕若是苻生,那谁要当苻坚?史册上对苻生大加诋毁,评价为残忍好杀的暴君,朕如今思来,怕是苻坚那等乱臣贼子,为了篡位有名,刻意污蔑吧!”
“辛仲甫!辛仲甫!”刘皇帝嘴里念叨着,目光也越发冷峻起来,眼瞧着便是要杀人的节奏。
不过,缓了一会儿,刘皇帝终是收起了杀意,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人,摆手道:“平身吧!”
“谢陛下!”
刘皇帝略作沉吟,吩咐道:“朕向来不以言问罪!辛仲甫过不致死,既然在朝堂上待不习惯,度日如年,朕就给他换个去处。喦脱,传诏,罢辛仲甫刑部尚书职,去燕山北道,担任大定知府吧!”
“是!”
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,说到底,对于辛仲甫的才能,刘皇帝还是打心眼里欣赏的,也打算为刘旸留下一些能臣贤士。
再度看向二王,刘皇帝语气严厉地说道:“今后,三品以上官员,若无朕的旨意,不许随意抓捕。你们给朕记住,做事给朕收敛些,谨慎些,已经杀了这么多奸臣贼子,贪官污吏,朕的刀还快着,不要轻易去试!”
“是!”闻此言,二人皆面露惶恐。
辛仲甫事了,刘皇帝问起他们的来意,二者联袂而来,显然还有要事。对此,迟疑几许,王玄真谨慎地说道:“陛下,臣等收到一封举报,是关于驸马张璟的!”
一听这话,刘皇帝表情立刻阴了下来,凝视着王玄真,道:“张璟!他犯了什么事?”
王玄真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份奏章,交与喦脱。或许是涉及的人不一样了,刘皇帝动作都麻利了些,简单地览过一遍后,狠狠地拍在桉上,厉声问道:“这些都是真的?张璟真的犯了这些事?”
“回陛下!”王玄真虽然有些紧张,但还是冷静地陈述道:“臣等初时也不相信,因而遣僚属调查,最终确认无误。驸马张璟,纵然家奴,胡作非为,为一方端砚,迫害良商,草管人命,为保亲戚,强闯县衙提人。去年,其家奴与人贩卖私盐,被淮南盐捕盘问,竟然杀害盐吏......”
王玄真冷汗淋漓地把驸马张璟的一些作为讲来,包括一些人证、口供,而越听,刘皇帝的脸色就越发难看。这回是王继恩在旁沉默了,事实上,关于驸马张璟的这些事情,正是王继恩偷偷安排人捅给武德司的。
原本是打算,籍此事,看能不能拿个王玄真的把柄,没曾想,王玄真太“耿直”了,直接反通报给王继恩,经过调查取证后,果断拉上他一起来面圣,实言禀报。
这件事不好办啊,毕竟涉及到刘皇帝的女婿,稍有迟疑,恐怕就是两面不讨好。但是,像王玄真这样实事求是,似乎反而是最好的应对办法。
“臣等不知,此事当办不当办,若办,当如何办,还请陛下示谕!”王玄真恭谨道。
对此,刘皇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,冷冷道:“怎么办?先抓起来,给朕审,查问清楚,看看这个孽畜还有其他罪行没有,把证据落实!”
“是!”感受到刘皇帝的决心,王玄真也再无犹疑。
“你们退下吧!继续你们的差事!”刘皇帝道。
“小的臣告退!”二人如蒙大赦,逃也似的离开了。
驸马张璟,说的是刘皇帝五女淮阳公主刘萱的丈夫,此人长相很好,才学上佳,进士及第。此人出身贫寒,但勤奋好学,当年高中进士之时,被刘萱看上了。
刘萱是已故周淑妃的女儿,或许是由于心中对淑妃的愧疚之情,刘皇帝后来对刘萱一向疼爱,荣宠不断,但刘萱似乎并不那么领情。
但刘皇帝只做他想做的,只求一点心里安慰,甚至,连她选驸马,都不干涉,让她选喜欢的。结果,就挑中了这么一个出身平平的张璟。
当然,刘皇帝也遣人调查过,相貌堂堂,名声才气俱佳,进士及第,也算鲤跃龙门,算得一良配,也没阻止。
只是,知人知面不知心,这才几年,当初的才俊,就暴露出本来的面目了,这如何能不让刘皇帝恼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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