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触之后,刘承祐发现,侯益这老儿,真的很聪明。身上没有一般武夫的骄狂,又或许是在刘承祐面前收敛起来了。
还巧言善辩,通敌叛国的重罪,侃谈间,不经意地便被他淡化成,思虑不周的过失,顺便转移的刘承祐的目光,将李守贞拿出来抗伤害。并且,还主动请缨,愿披挂上阵,领军为天子与朝廷征讨不臣,以弥补过错......
欲服软效顺以苟求宽免,思想行为上就做到了极致,从头到尾,侯益姿态放得格外低,低得刘承祐纵使想杀都不好意思杀他了。
更何况,刘承祐还真没有杀他的意思,侯益也是看出了这一点,否则,任你舌灿莲花,又岂能免罪?一番交谈之后,刘承祐甚至连惩罚的心思都淡了。
像这样一个老油条,识时务,知进退,既善自保,纵使心思有贰,对皇朝的威胁也绝对不大,尤其是在经过此次的教训之后。
不只不杀他,高举轻放,刘承祐还决定宽免抚慰,以其为太子太师、卢国公,留之在东京,以备咨询。
这个老儿真的有几分见识,刘承祐问他朝廷如何平定李守贞,直接进言,河中不叛,朝廷不动,时间在我不在贼,拖得越久,朝廷准备越充分,日后平叛就越轻松,甚至可不战而屈人之兵。
河中李与此前魏博杜的情况,完全不同。甚至于,朝廷还可将恩制安抚,以迷惑李守贞。
一番论调,深得刘承祐之心,也就没遵从一开始的打算,让他去洛阳养老。
......
开封东北,通往封丘的官道上,一支两百来人的队伍,不疾不徐地,向北驶去。打着旗号,书“赵”字。这是随赵匡赞北上幽州的队伍,至东京后,第一时间便受到了刘承祐的召见,一番“推心置腹”的交流过后,除依前职外,刘承祐还当廷加封他为太尉,册为燕王世子。这第二日,便放其回北方。
“世子,这汉帝就这般轻易地放我们去幽州了?”赵思绾骑着坐骑,凑到赵匡赞身边,斜了眼随行队伍中的两名礼部官员,低声问道。
“不然呢?”赵匡赞英俊的脸上很平静,淡淡地反问道。
赵匡赞的脑子,倒是十分清醒的。
“这一点,末将也知道。天子既需倚仗大王与世子,必不敢有所欺辱压迫。否则,我们大可与契丹人合作。”赵思绾很“聪明”地说道。
赵匡赞暗骂了句鄙夫,斥言道:“你都能想到的,天子和朝廷想不到?”
赵思绾略愣:“怎么回事?”
赵匡赞简单地将自赵延寿密信间,所言“幽州屠胡”与“离间风闻”的的状况解释了一遍。
闻言,赵思绾倒吸了一口凉气,眨着眼睛,感叹着:“我赵某自认凶狠,没想到这天子还要狠,还要毒!这不是逼着燕王与契丹不死不休?”
若不是知道赵思绾的脾性,赵匡赞还真想侮他一番,你也配和汉帝相提并论?
“你以为,天子为何这般干脆地放我北去?”
“不是因为大王思念世子?”赵思绾说出表面上的情况。
赵匡赞则重重地叹了口气:“我父病重了!天子是找不到能顶替我父给他守备幽燕的人,怕我父有个意外,幽燕局面崩溃,为契丹人所趁,坏了他的谋划!”
“否则,以汉天子的城府,会对我如此厚待,直接封我为燕王世子,这般痛快地放我北去?还不是,欲以我继父位,替他守备幽燕。”
“非我自傲。以此时幽州的情况,除了我,再难找出一个人,能在我父病笃的情况下,协调各方,保持局势的稳定......”
听完赵匡赞的描述,赵思绾脑子一时没能转过弯,良久,才叹道:“这汉天子,竟然如此阴险?”
“也不知我父的病情,究竟如何了?”赵匡赞则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。
偏头扫了眼行进的队伍,当即吩咐道:“太慢了!传令下去,加快速度,直奔幽州!”
状态不行,这一章,一言难尽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