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周行逢不是打着吊民伐罪,为国除奸平乱的旗号吗,朝廷可诏允之。再将那张文表北调,以其继任武平军节度使,看他周行逢,从是不从!”郭荣建议道:“观那张文表,也不是善与之辈,若成,周、张之间难免相争。不管如何,朝廷有澧州这颗钉子扎在荆湖,日后想要寻个动兵的借口,不过听凭圣意。”
“顺便,可行假途灭虢之策,将荆南高家,一并收拾!”折从阮补充道:“尽取荆湖,控天下之腹,稍加整饬,则西可进孟蜀,南可灭伪朝,东可顺流直下唐、吴,数年之内,天下可定!”
“听公这番话,朕都有些迫不及待,想将荆湖收入囊中了!”刘承祐轻笑道,尔后吩咐着:“湖南之事,就照郭卿建议处置吧!”
“左右,湖南破败不堪,就让周行逢那厮,先行为朕收拾收那个烂摊子,异日方便相迎天军!”刘承祐说道。
“陛下气略,令人钦服啊!”这话,居然是郭荣说出来的,刘承祐不由投以一个微诧的眼神。
略作沉吟,刘承祐又不禁长叹:“唯可虑者,让周行逢那等嗜杀武夫秉政,可怜湖南数十万军民,何日可得安宁!”
感慨一番,又问:“凤翔那边,有什么进展?”
折从阮起身,取出地图,按图答道:“随着朝廷增持兵力,粮械转运到位,陈仓防线线,有赵公统率,已然彻底稳固住。向训入关,集舟船,横绝渭河,策应后方,拱卫京兆。
李廷珪疑兵出斜谷,暗遣蜀将孙汉韶走秦岭,自子午谷,偷袭长安,为永兴军节度使宋延渥所觉,率军击之,蜀军惊走!
秦州一路之韩保贞,意图绕过陇州,南下袭散关,威胁陈仓后方,亦为史使相所拒!”
“诸镇奋武,将士用命,西南可安啊!”刘承祐说:“如此一来,蜀军当是进退两难了!”
郭荣点头,分析道:“而今,蜀军主力近三万人,由李廷珪统帅,屯于陈仓山一线,挫于坚城,锐气已失,寸步难进,已至窘境。出走子午谷偷袭长安这等险计,都使出来了,陇州一线,亦无难进展,可见其黔驴技穷。于蜀军而言,已成困局。其动兵已数月,靡兵靡费,已然入夏,天气渐热,料其已难支撑,用不了多久,当撤军了!”
对于郭荣的分析,刘承祐显然比较认可,盯着那张勾勒着前线形势的军事地图,沉吟几许,直接道:“可令赵晖、向训做好准备,若蜀军撤兵,见机而动,打一仗!养精蓄锐这么久,既然来了,就不能让其从容撤退!”
“枢密院这边,即刻发令!”郭荣眼神之中流露些许笑意,显然,皇帝的决策,很对他胃口。
“另外,告诉赵晖,军需辎重,让他不必担心,朕会命阎晋卿,全力筹措,以补大军!”刘承祐说道。
“是!”
三月,在派向训前往关中的同时,刘承祐将原军器监正阎晋卿调往关中,以其任事勤勉,克己奉公,将他擢为西南转运使,专事凤翔诸军的军需供应。
天子有诏,就地筹措。名曰西南,实则整个关中方镇,都在筹措范围之内,直接插手财政。同样是削藩,一个地方一个做法,河东以军、以法、以政,关中则先收财权。
三人相谈之间,潘美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份公文,见礼。回朝之后,以征淮之功,被调至枢密院为院事,掌北面将吏、边防、国信之事。受皇帝所钟,这明显是要大用的前奏,上下多有艳羡者。
“何事?”折从阮问道。
潘美道:“河东边军制置,已成令文,还请陛下与枢相审议!”
折从阮亲自接过,呈报与刘承祐,同时向他解释着:“经过枢密审定,综合河东边情,臣等拟议,于雁门府置定襄军,兵额三千,以杨业为军使;岢岚府置宁化军,兵额三千,以李万超为军使;保德府置保宁军,兵额四千,以折德扆为军使。有此三军万卒,足保御备!”
郭荣补充说:“原河东诸州兵马,除选派东京之外,令置余万军,划归河东都指挥司,分驻各府!余者各令返乡,或为氓吏,或为乡兵,耕农结合,以保靖地方!”
事实上,经过朝廷这么一番整顿,河东的那诸多军队,真正被裁撤掉的,只是少数。但是,层次更加清晰,朝廷的掌控力则大大加强。
“依制下发吧!”对此,刘承祐心中也早有数,稍微审看一番,便吩咐着。
“让折使君、李万超、杨业,回京述职!”想了想,刘承祐又道。
说着,瞟向折从阮,轻声道:“折使君为国丈,说起来,这么多年了,还未见过妇翁。戍边多年,历经寒署,着实不易,贤妃在宫中,也多有提及,念父之情,朕颇怜之,当使折公一家,团圆以叙亲情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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