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军追得甚急,一副誓不甘休的样子,然而其马力不及汉骑,始终坠在后边,追杀无效,反而被汉军“风筝”数里,射杀了二十余骑,撩拨得怒火高涨。
南郑来的将领,没有与汉军交战过,优点是尚存胆气,敢与之一战,坏处是不知深浅,追得莽撞,将李廷珪的叮嘱亡却了个干净。
直到迫近汉营,眼瞧着在丘陵掩护下,两面来袭,欲行包抄的汉骑,清醒地也快。望着那倍于己方的汉骑,再是无知,蜀将也没有以寡敌众的信心。回想起李廷珪的交待,大叫一声:“汉军狡猾,果有埋伏,撤!”
而后麻利地带着麾下,勒马转向,沿原路而返。追讨过深,享受了追击的痛快,又将亡命的苦楚经历了一遍。追时越急,逃时愈切。
“给我分抄上去,不得放过蜀骑!”马仁瑀策马在前,身先士卒,扯着嗓子高喊,满脸的激昂雀跃。
身边汉骑,都是精锐,对于分进抄袭作战十分熟练,军令既下,皆有素变阵而击。马仁瑀冲在前头,更是战意蓬勃,杀气腾腾。
从关中整兵,西南大营成立后,马仁瑀便被刘承祐从奉宸营中调出,支援向训。作为奉宸营中走出的骁将,青年俊秀,以其用勇悍,再加天子钟意之人,向训自然格外重视培养。
不过,此番蜀汉大战,马仁瑀是作为骑将参战。但是,开战以来,双方鏖战对峙于山岭之间,又基本是城防寨战,虽然率麾下骑卒在作战序列,但实无多少用武之地。最多,在梁泉、固镇、顺政等城寨攻防之时,带人压阵掩护,观战。
作为一个血气方刚、意气高昂的青年战将,这种临阵而不能战,只能坐观成败的感觉,着实难受,马仁瑀也憋坏了,难得地,有这等用命杀敌的机会,即便目标比较小,仍旧让他兴奋难已。
长时间积压的战意,一朝爆发出来,所呈现的便是一干如饥似渴、如狼似虎汉骑,铁蹄纵横,紧追不舍,不死不休,骑弩连发,标枪投掷,熟练的冲杀技术,几乎让蜀骑崩溃。
一路纠缠绞杀,及至西城关前,在李廷珪见势不妙,命人率兵出城立阵接应,配合着剩余的蜀骑抵抗反击。马仁瑀也是胆大,见城门洞开,而接应的蜀军军阵与吊桥有些空隙,直接绕过,做出一副要冲入城中的样子。
直接引得蜀军阵势动摇,而李廷珪再是没有底气,也不至于任汉军如此张狂,凭着千骑就破关。直接把他的督战队给用上了,在城下树盾立枪,城上箭矢雨下,硬生生挡住汉骑。
城下可利用的空间并不大,在损失了数十骑之后,马仁瑀果断下令转战,朝着蜀军阵势薄弱处,猛凿破之,杀伤数百人之后,脱离战圈,扬长而去。
不知觉间,在不断的观察之中,小马将军对战争的形势与发展,已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与见解。
天色逐渐黯淡,一日的进军、扎营、厮杀,人与马皆已疲惫。冬风冷冷地吹,呼呼作响,道途之间,不时能看到方才追逐作战之时阵亡蜀卒的尸体,如同路标一般,指引着将士还营。遇到少量汉军的尸体,则带回营火葬。
回归之时,沮水东岸的汉军大营,已经彻底建造好,精锐军队的效率,往往令人咋舌。营壁布局合理,守备森严,人声畜鸣可闻。
帅帐之中,向训正与汉将们研究敌情,将傍晚所察西城布防口述,有随军记室写画标记。顾不得疲惫,晚食都是随便对付几口。
出击的骑兵还营,引起了一些欢呼,待通报后入帐,向训抬眼问道:“马将军斩获如何?”
“末将一路追杀至西城下,斩蜀骑近三百,缴获战马一百六十八匹。城中蜀军出城接应,末将瞧得空隙,带人冲击,本想一举破城,被蜀军拼死挡住。无奈只能转袭接应的蜀军,破其军阵,杀伤数百而归......”马仁瑀汇报道。
“好!”
“战果颇丰啊!”
“小马将军当真悍勇啊!”
帐中汉将,多笑呵呵地,朝马仁瑀表示赞扬与贺喜。马仁瑀固然年轻,到如今也不满二十二岁,但以其河北河北豪杰之慷慨豁达,在军中名声不小,诸多将校与之关系都还不错。
“胆气倒是十足!凭你千骑,竟敢冲其关城!”向训也笑了笑,问:“蜀军抵抗如何?”
马仁瑀应道:“其士气有所回复,若据城死守,破之也不易!”
听其回答,向训脸上更加满意了,客观评述,没有轻敌。
“本帅亲自查探蜀军城防,西县确实被李廷珪打造地坚实,池宽墙固,准备充足,布置几乎看不到什么漏洞,想似梁泉、顺政那边一战而下,几不可能!”向训起身,环视一圈,冷静地说道:“然城池再坚固,也要靠人来守,本帅不信,凭着城中那些败兵、新军,乌合之众,能挡我大军!”
“愿听都帅调配!”立刻有人率先高声表态。
“李廷珪不是想与西县共存亡吗?本帅成全他!”向训一握拳,冷冷地道:“传令,五日为期,让凤、成、阶三州,征调民夫一万,前来军前助战!
明日拔营起寨,前移至关前下寨,诸将各整军砺士,打造攻城器械,准备破城!”
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