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平忽然笑了,指着曹襄道:“你怎么想的?”
曹襄道:“平阳侯府到了该分家的时候了。”
阿娇白了曹襄一眼道:“没胆鬼!”
曹襄认真的道:“在座的几个人中,财力以长门宫居首,这是应该的,您手里的钱财自然就是陛下的,所以,您可以无限度的扩张。
刘氏先祖打下一次江山,您再购买一次也不算过,陛下只会乐见其成。
平阳侯府是臣子,是臣子就该有为人臣子的自觉。
富甲天下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,而富可敌国那就是自寻死路了,对这一点,您的外甥是有清醒认知的。
同时呢,平阳侯府又必须存在,若全天下都成了陛下的中馈,天下就真的成了陛下一人之天下,对陛下来说也是极为危险的,舅母也该把这个道理告诉陛下知晓。
所以呢,平阳侯不能太大,但是呢,也不会太小,《推恩令》适用于王族,其实也适用于曹氏。
因此,外甥准备利用此次推行货通天下这个机会,将曹氏修枝剪叶,该斥退的斥退,该分化的分化,保留主业,保留祖业,余者可以分而治之。”
曹襄说完,长平已经热泪盈眶,紧紧的握住儿子的手,这一次并没有用蛮力,只是握住儿子的手显示亲近之意。
曹襄冲着云琅几人咧嘴笑了一下道:“我不是一个有什么雄心壮志的人,你们别看不起我。”
阿娇笑颜如花,特意走过来摸摸曹襄的脑袋,对这个外甥满意极了。
然后就盯着云琅看。
云琅摊摊手道:“跟您几位比起来,我就是一个穷人,阿襄这样的富贵烦恼,我可能还要再过几十年,家中子孙繁盛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有。”
“所以,你就开始拼命地繁衍子孙?”阿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琅。
云琅奇怪的道:“我目前只有一子一女,而且都没有成人呢。”
“苏稚怀孕了,你马上又要有一个孩子了,苏稚才怀孕,你又要开始娶第三个老婆了。
还敢说你不是在拼命地繁衍子孙?”
云琅觉得会议的走向已经偏掉了,连忙道:“我们还是继续说货通天下的事情吧。
这件事太大,绝对不是我们几家人所能撬动的,说不得需要陛下在国策上给予支持,这又是一门新的国策,如今能做的,只是布局,想要看结果,二十年以后再说吧。”
阿娇拍着手道:“好算计啊,好算计,我刚刚才想通,二十年后,你那个猴崽子一样聪慧的大徒弟就该位极人臣了吧?
二十年后,你的孩子也都该成人了吧?
那个时候,你云琅也该成一代学宗了吧?
如此云氏,问天下谁敢小觑?”
云琅对女人的奇怪心思实在是想不明白,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霍去病,再说下去,他觉得自己只有造反一条路好走了。
霍去病悠悠的道:“那个时候,我大汉国早就该把匈奴斩尽杀绝了吧?
那个时候,以陛下的英武,天下一统应该已经实现了吧?
那个时候,长门宫恐怕早就成了天下粮仓了吧?
那个时候,大汉国丁口早就超越三千万户了。
如此帝国,谁敢放肆!”
阿娇把霍去病的话在嘴里玩味片刻,起身道:“我回一趟长门宫,一会再来。”
云琅痛苦的捶着脑袋道:“要不,您把陛下请过来,咱们今日就当是亲族聚会一下成不?”
阿娇笑道:“陛下不会来的,更不会跟你们坐在一起吃狗肉,而且吃的还是他的狗。”
李敢听到他正在好吃的狗是皇帝的狗,忍不住哆嗦一下,就把身子再次向后缩一下。
李氏实在是太弱小了,在这几位面前历来只有俯首听命的份,哪里有说话的机会。
刘彻很不善于跟别人亲近,所以阿娇说的一点都没有错,指望皇帝跟你心平气和的商量如何行商,那是不可能的。
李敢想到这里就拉拉云琅的衣袖道:“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挺好的……”
长平叹口气道:“总要向前走的。
十年前,我不敢想大汉会变成现在的样子。
也不敢畅想二十年后的大汉会是一个什么样子,我只知道,只要我们这些人一心为国,摒除杂念,二十年后的大汉国就该是我梦里天堂的模样。”
阿娇坐回座位,看着身边的几个人感慨的道:“越来越好了,也让人越来越担心了。
陛下告诉我说人心难测!
我也深有感触……
这些年来,什么权力了,钱财了,画一样的一张张在我眼前飘。
到了最后,一样都没有被我抓在手里,也懒得去抓,然而,日子却过得越来越有意思。
药铺的事情,让远在幽州的百姓通过官员给我送来了一双红鞋子,说是有了这双红鞋子,本宫就能长命百岁。
赈灾钱粮的事情,让关东的百姓通过官员给我送来了一方木雕。远处的关东还有一座更大的,已经被百姓放进了神龛。
知道吗,我在拿到那两样东西的时候,我阿娇心潮澎湃,恨不能将自己化作一场春雨,来浇灌这片大地。
秉持此心,有何事不能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