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婆今日手气不好,输了六个云钱,心中不痛快,本来想跟儿子闺女抱怨一下。
见儿子脸色不好看,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,只是吃饭,不想说话,生怕起了话头,又被儿子就她打麻将的事情被说教一番。
梁赞吃完了饭,推开饭盘对母亲道:“这几天不去食堂吃饭,就在家里做,等我离开了家,你们想要跟我一起吃一顿饭都难。”
“不是在高陵吗?快马一天就回来了。”
梁赞叹口气道:“孩儿要是去了高陵,就是一个仆妇的儿子,您觉得谁家仆妇的儿子有快马?”
“咱家就有啊,马厩里的马多的是,前些天家主嫌战马费草料,才送出去了一些,我儿骑走一匹谁会在意?”
梁赞无言以对,半晌才道:“全大汉境内,唯此一家而已。”
太阳完全落山了,梁赞这才慢悠悠的从内宅走出来,陈铜准备找他算账的消息,早就有小伙伴告诉他了。
眼见陈铜坐在大门外的柳树下,膝盖上还横着一柄刀子,这家伙看起来杀气四溢,只是看他口水流的老长就知晓这家伙已经睡着了。
就走过去低头看着这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家伙,把刀子从陈铜手上拿走,陈铜这才醒过来。
第一眼就看见了梁赞那张令人生厌的笑脸,张嘴喝骂道:“你这无……”
一句话没说完,就觉得脖子上一片冰凉,一柄雪亮的刀子正架在他的脖子上,而梁赞正恶狠狠地看着他,似乎接下来就要把刀子从他脖子上抹过去。
“小心,刀子可快!”
别看梁赞人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,他却是何愁有亲手教出来的学生。
也是仅凭一柄短刀在骊山后山过了半个月野人日子的人,十三岁的少年人正是胆子奇大无比的年纪,云氏逢年过节时杀猪宰羊的主力。
要说他们不敢杀人,说出去陈铜自己都不信!
“你不是要杀我么?”梁赞阴森森的问道。
“没有,我是来找你讲理的。”
“你怕知道你秘方的人不够多?要不要我帮你大声地喊出来?”
“我的小祖宗哟,都是一家人,你拿我练什么手啊。”
梁赞冷笑道:“改良秘方的事情为何家主都不知晓?哦!我忘记了,你还不是云氏门下,听说你一向自认为是陛下的奴仆,看不起云氏也是理所当然。”
“我没有!”陈铜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。
梁赞见夏侯静家的老仆已经离开了,就松开陈铜道:“知道打不过我,怎么还敢来找我,说你是傻子也不算冤枉你。”
陈铜一个翻身站起来,朝着梁赞连连作揖道:“看在君侯的份上,小郎把秘方的事情忘掉成么?”
“那要看家主是什么意思了,这事你说了不算。”
梁赞见夏侯静老仆已经走远了,就把刀子丢给陈铜,快步追了上去。
来到山居的时候,老仆正在伺候夏侯静用饭,梁赞打量一下桌子上的饭食道:“先生吃的饭菜素了一些。”
夏侯静笑道:“云氏的小菜最是美味,傍晚之时喝点稀粥,吃几样素净小菜,正好调养一下脾胃。
听说你跟印书作坊的那个杀才起了冲突?”
梁赞笑道:“一些小小的误会而已,印书坊管事陈铜已经答应帮先生印书了,明日就开始排版,最多五日,就有一千册书刊印出来。”
夏侯静笑道:“怎么,阳版雕刻添香一事没有谈妥?”
梁赞摇头道:“不是的,再过八日,董公邀请的大儒就会齐聚云氏庄园,学生想要在大儒们到来之前完成刊印,好让先生的学说被每一个来参会的人知晓。”
夏侯静放下手里的筷子叹口气道:“老夫知晓这些天你拿到的些许钱财还不够支应刊印《白鹿集》之需。
不论是云氏,还是那个卑劣的印书坊管事,都只顾着与董公亲近,看不起我谷梁学说。
你想要借助云氏之力达成目标殊为不易,明日就有夏侯氏管事送钱过来,如你所说,加紧印书才是正事,莫要再苦苦哀求他人。
夏侯氏虽然算不得富裕,区区一万云钱还是能拿的出来了。”
梁赞羞愧的低下头,冲着夏侯静深深一礼就转身出了山居,瘦弱的身形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。
夏侯静重新端起粥碗,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,年轻人嘛,受点挫折也是应该的。
在他已经努力过的情况下,适当的给一点帮助,才是一个敦厚长者的风范。
唯有如此,才能更多的激发出门下弟子的办事的热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