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琅瞪了霍光一眼道:“我记得跟你讲过一个叫做杨修的家伙的死因。”
霍光道:“是啊,还是封神时期的事情,有一个国王麾下的谋士叫杨修,因为太聪明,说破主公的心思,让主公屡屡脸上无光,所以被找了一个罪名给杀了。”
云琅抬手道:“你如果以后还像今日这样聪明,多嘴,我很担心你活不到给我披麻戴孝的时候。”
霍光笑道:“师傅是要活成人瑞的人,此生必定福禄寿齐全,弟子由您恩庇,何愁不能活成老贼。
也只有在您面前,弟子才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,换一个人或者换一个环境,弟子必定会装成一个平庸之辈,一个依靠先辈恩荫过活的二世祖。
另外,弟子好奇怪啊,您讲的故事每一个都寓意深刻,每一个都足以流传下来,为什么这么多好的故事,统统只有您知晓呢?
当初弟子可是为了寻找注脚,专门翻遍了咱们家的藏书,连长门宫跟太学的藏书都没有放过,却没有找到一丝半点的消息,就连可供猜疑的蛛丝马迹都寻找不到。”
云琅嘿嘿笑道:“我顺口胡诌的。”
霍光摇摇头道:“不可能,弟子知道师傅的才学惊天,可是,这些故事绝对不是谁能顺口说出来的,您当时讲这些典故的时候,弟子看得出来,您是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,这说明,这个故事一直就藏在您的心理。
师傅,今日四下里无人,您就说说其中的缘故吧!“
云琅的眼睛眨巴了好久,最终还是叹口气道:“等我剩下一口气的时候,你再问我这个问题,我要是还有力气回答你,就一定会说,如果没力气了,你就迷糊一辈子吧!”
霍光同样眨巴着眼睛道:“很严重,很重要?”
云琅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意,摇摇头道:“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“庄子一梦逍遥游,日东海而暮苍梧,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,多出师傅一件也不稀奇。
弟子以后不再问了。”
霍光看出师傅的心境似乎变得非常忧伤,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轻笑道:“弟子刚刚接到公文,司马相如十天前已经抵达武威郡,再有两日就要抵达张掖郡了,师傅想好如何折腾这个家伙了么?
如果没有,就让弟子出马好了。
每次见到这家伙的名字,弟子就会莫名其妙的冒火,如果交给弟子,弟子一定能让他身体毫发无损,精神千疮百孔。”
云琅见霍光变着花样的让自己开心起来,就笑着道:“不用,都是长辈间的陈年旧事,真正撕扯起来,颜面不好看,让你小师娘如何自处?
云音的处境会更加难堪。”
霍光本来是拿司马相如来开师傅的玩笑,没想到师傅居然提到了云音,他那张俊俏的娃娃脸顿时就变得阴沉起来,捏着桌子角道:“我早就该把他碎尸万段!”
说完,就跑出去了。
这孩子,什么事情都不能牵扯到云音,一旦跟云音有关系的事情他都上心,好的他会鼓励支持,坏的……一般没有坏的,有坏的,也会被他清除掉。
偌大的帐篷里立刻就剩下云琅一人,虽然帐幕四周都有通气孔,他还是觉得闷热无比。
离开帐幕,天边有一片黑云压得很低,几乎从裹挟着祁连山过来的。
昔日在阳光下白的刺眼的雪山,完全隐没的乌云中,能偶尔看见闪电,却听不见雷声。
这证明这片乌云距离这里最少还有三百里。
如果这片云彩足够大,霍去病以及那两万六千人的大军应该正在这片云彩下行军。
想要截断匈奴人向西逃跑的路线,他至少还要继续向北行军两千里。
这是一场赌博,两万多人深入不毛之地,在这时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。
可是,放在霍去病的身上,却显得极为寻常,
毕竟,霍去病上一次已经依靠手头少的可怜的军队,横扫了河西走廊,击破焉支山,有着充足的远征经验。
如果这些还不足以给云琅信心的话,那么,在云琅的记忆中,霍去病还曾经越离侯山,渡弓闾河,率汉军追至狼居胥山(今蒙古德尔山)。
为庆祝胜利,霍去病在狼居胥山上积土增山,举行祭天封礼,又在姑衍山举行祭地禅礼,并登临瀚海刻石记功。
记忆中的那一次远征,霍去病的装备远没有这一次精良,更没有火药可以作为依仗。
更没有全骑兵部队支持,没有舒适的马鞍子,没有坚硬的马蹄铁,没有可以保证将士体力的优质军粮,更没有指南针这样的好东西。
所以,云琅看到乌云,只是怀念一下自己那个足矣让他骄傲到死的兄弟一下。
并不担心远征的结果。
此次远征,与其说是在征伐匈奴,不如说,这是霍去病在做一次伟大的地理大发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