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黑的时候,云琅在荒原上点起了很大一堆篝火。
就在刘陵招待他的那个地方。
那座帐幕刘陵没有拆掉。
只是在账目的牛皮上多了一行字。
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
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
宁不知倾城与倾国?佳人难再得。
这是你当初送给刘陵的那首《佳人歌》?
霍去病坐在一张毯子上,瞅见了那些小字,就轻声念了出来。
云琅点点头,用刀子把那一块牛皮切割下来,收在袖子里道:“追不上的就不应该追,背不动的就不应该继续背,看不惯的,丢掉就是。
刘陵的人走了,却想让我怀念她,殊不知,她在我心中没有留下任何影子。
像她这种女人,只会让人害怕,不会让人喜爱。”
霍去病摘掉头盔,挠挠下巴,有些犹豫的道:“我怎么觉得刘陵还不错呢?”
云琅笑了,抬手拍拍比他高大大半个脑袋的霍去病的肩膀道:“就你说出的这句话,足够证明,你根本就没把刘陵当做女子来看。”
霍去病大笑道:“能让我霍去病束手无策的人就不该是一个女人!”
说完话,就把手中的大戟猛地刺向地面,大戟入地两尺,挑起之后,大戟上就挂着一个瘦弱的匈奴人。
云琅瞅着那个兀自挣扎不休的瘦弱男子问道:“你是刘陵派来杀我的人?”
男子的右臂被大戟的锋刃纠缠住,明显的断成了几截,烂绳子一般的缠绕在大戟的横枝上,被霍去病挑在半空显得更加瘦弱。
霍去病轻轻地抖动一下大戟,一个锦盒就从匈奴男子身上跌落。
云琅没有碰那个锦盒,霍去病却用脚挑起锦盒,将大戟随手一甩,就把那个匈奴人丢到一边。
云琅来不及阻拦,锦盒已经被霍去病打开了。
看了一眼之后,他就神情古怪的将锦盒丢给了云琅。
如果可能的话,云琅是不想接锦盒的,然而,霍去病丢东西丢的很准,不容云琅闪开,加上锦盒已经被打开了,云琅自然看到了里面的东西。
一件女子穿的大红色丝质亵衣,一方金质印信!
“这个刺客身上没有武器,就是一个信使,看看,人家知道你故剑情深,会来到这里思念一下旧情,特意给你安排的,如此兰心蕙质的女子,你不动心?”
云琅四面瞅瞅,见霍光他们都在百步以外忙碌,就抬起弩弓,将那个缩成一团的匈奴人射杀,然后,就把亵衣用火折子点燃,丢的远远地。
至于那方镌刻着‘大匈奴左仆射’六个字的官印,被云琅收入怀中。
霍去病鄙夷的道:“人家的一片心意,你烧了做什么?”
云琅同样用鄙夷的眼神瞅了霍去病一眼道:“你喜欢可以拿去,毕竟才烧了一半。”
“为何要留下金印?难道说你担心将来在大汉国没了立足之地好投奔匈奴?
去当什么左仆射?”
云琅悠悠的道:“刘陵确实了不起,他要在匈奴人中施行汉家法度了。
左仆射乃是秦官,位置在上卿之下,大夫之上,我大汉初年有这个官职,后来被吕后废黜。
刘陵这是准备趁着匈奴人大部聚集在一起的难得时刻,准备在匈奴人中立秦法!
将匈奴人从无组织,无纪律的状态中解救出来。
问题是,她这样做一定会出大乱子的,就是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做,不过,就我们在战场上遇到的这些不知名的匈奴将领来看,她如今应该正在大力的提拔底层的匈奴人,摈弃旧有的匈奴贵族。
这件事她干的很聪明,通过残酷的战场来完成新旧匈奴贵族的更迭。
我甚至敢打赌,匈奴人这一次之所以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,很可能就是刘陵计划的一部分。
通过你我手中的刀,把跟她不怎么对付的匈奴人都干掉,即便是干不掉,也能极大的削弱他们的力量。
去病,你觉得她这样做的底气何在?”
霍去病长叹一声道:“她既然已经开始清除异己了,就说明他对接下来的战事至少有九成的胜利把握。
这几年,刘陵启用了她在大汉国能启用的所有人手,哪怕是上林苑之变,也仅仅派遣来了一个侍女。
我一直在疑惑,她难道如此的看不起我大汉国的人吗?
现在明白了。
这些年,刘陵的重点渗透目标不是我大汉,而是西域乃至于那个传说中的印度。
阿琅,我们一步错,步步错,在我们把匈奴人当做主要作战对象的时候,人家已经在积极地布局西方。
苦心人,天不负啊!
对了,你还没告诉我,你为何要留着金印?”
云琅烦躁的挥挥手道:“我没有富裕到随手乱丢金子的地步!”
“说人话!”
“我准备按照这枚金印的式样,多铸造一些金印,等刘陵入侵印度成功了,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。
另外,这个地方是真的很富裕啊……生意还是要做的。
至于你担心我叛逃这件事呢,不存在的,我要是活不下去了,估计你们早就死光了。
这个时候,你觉得我这种人还会找一个耶耶顶在头顶上吗?
你以为我就知道印度这么一片可以容身的好地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