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日磾,你身上只有一股子青草气息,准确的说就像是阳光照耀青草发出的味道。
我喜欢这股味道,有时候呢,在做事的时候,不一定是才能高的人才能做好事情,而是味道对的人才能做好事情。
银行这东西在我大汉是一个新生事物,虽说前面有钱庄,有子钱,然而,银行是不同的。
只要我们搭建好可以让新生事物发展的平台,它强大的生命力自然就会推动事情向前发展。
真正考量一个人能力的地方,永远不是开始,而是事物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。
不过,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,应该看不到这一天。
所以啊,我们不需要什么高屋建瓴的人才,即便有这样的人,也不可能高过我师傅。
我们需要一大群可以埋头做事的人,按照我师傅制定好的目标全力前进的人。
很可惜,桑弘羊不是这种人,他想成为银行业的鼻祖,如果把他放上去了,我师傅该放哪?
你觉得桑弘羊比我师傅高明吗?”
金日磾确实认为云琅比桑弘羊高明,但是从张安世的嘴里说出来,就很难有什么说服力,毕竟,大吹大擂的夸耀自己的师门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自夸这两个字。
跟着张安世已经有一阵子了,金日磾发现,开银行并不难,只要有钱,再从皇帝那里拿到准许文书,弄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楼,用帐房先生跟美女把大楼填满,然后开业就好。
皇帝虽然总是欺骗百姓,百姓们却总是愿意无怨无悔的相信皇帝,上当次数再多都无所谓。
皇帝开店了,有什么好犹豫的。
大汉银行刚刚开,面对的人群依旧是商贾,不做普通百姓的生意。
做商贾生意,也只是为将来接手朝廷赋税做准备,在不久的将来,银行将从大司农手中接管过很大一部分业务。
桑弘羊离开了大汉银行,站在门前回头看着高大巍峨的银行大门,想起自己昔日面对钱庄指手划脚的浅薄模样,微微叹一口气。
如果当年不是那么高傲,不是那么急躁,或许今日就没有张安世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什么事了。
银行行长这个职位固然重要,皇帝的恩宠却是桑弘羊的立身之本。
这些年以来,桑弘羊自诩为大汉,为皇帝堪称鞠躬尽瘁。
然而,长门宫,云氏,在财力上对皇帝的帮助更大。
最要命的地方在于,他桑弘羊在面对天下人的时候占尽占了上风,面对长门宫,面对云氏的时候却总是昏招迭出。
一次,两次无所谓,处处失败,那就是能力问题了。
桑弘羊本身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比如推行郡县制。
皇帝分封牧守,意图就在于限制诸侯国,桑弘羊永远都是站在皇帝一边的,他也以皇帝鹰犬自居。
然后……数次败在云琅之手,他非常的不甘心,哪怕明明知道限制诸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,他却不愿意放手这个新近出现的银行。
他从本能上觉察出,银行这个部门将来一定会成为大汉帝国中举足轻重的要害部门。
政治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发言权……桑弘羊一点都不愿意失去。
谁都有一些小心思,桑弘羊这个皇帝的忠犬也是有的。
金日磾放下掀起来的窗帘,指着离开的桑弘羊对张安世道:“他这一次真的走了。
你说,他死死的盯着门楣上的银行招牌在想什么呢?”
张安世丢开手上的文书道:“他舍不得银行。”
金日磾沉默了片刻,对张安世道:“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都是陛下的恩赐。”
张安世原本扳着的胖脸浮上一丝笑意,连连点头,鼓励金日磾继续说下去。
金日磾却长出一口气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“我等了半天,你就跟我说这些?没有别的了?”
金日磾想了一下又道:“陛下很喜欢李夫人,对于李夫人所生的儿子昌邑王非常疼爱。
我伺候陛下这些年,第一次发现陛下会怀抱婴儿骑马。”
张安世满意的点点头道:“昌邑王很不错,问题出在他有一个不省心的舅舅。
后果难料,就目前而言,刘据的太子位无可动摇!“
金日磾皱眉道:“跟我说这些做什么?”
张安世大笑道:“因为我们终归要成一伙的。”
金日磾冷笑道:“你真的这么认为?”
张安世笑眯眯的道:“你以为我西北理工的学说是那么好学的?
你以为你学了我西北理工学说之后还能跟我们分开?
告诉你,学了西北理工的学问,就是西北理工的人,这一点,没人能改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