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彻抚掌大笑道:“狡诈一句用的极好。”
董仲舒跟着大笑道:“云氏自云琅横空出世以来,面对重重阻碍,依旧成长为大汉国的顶级勋贵,不过而立之年,就凭借自己的双手双脚位居关内侯之位,卫将军之尊,能与之相比者不过霍去病一人而已。
而此人生性跳脱,原不能成大器,能走到今日,全凭天生了一副好脑壳。
见机不对即刻掉头,遇难而走不是君资本性,他往往又能另辟蹊径,短短十余年间,云氏已成参天大树,大地之下的根苗盘根错节,想要撼动难矣。”
刘彻笑道:“砍倒大树容易,挖掘根苗艰难,云氏子弟如今遍布天下,且一个个出类拔萃,砍倒云琅这棵大树,不出五年,又会有长出更多的大树。
所以说,云氏还只是一棵大树而已,西北理工才是大树的根苗。
董公,西北理工之说于发家致富一道上见效极快,于政务处理之道也颇有见地。
用之于虚则能名扬天下,用之于实则能光耀千秋。
朕知晓西北理工之道在对世人诱之以利,是在催发人之贪欲,驱动**不断求利,算不得一个安定天下的好法门。
可是呢,朕面对西北理工带来的利益,也不能漠然视之,遑论天下臣民了。
云氏之说,利在一时,害在千秋,此时有多大的利,将来就会有多大的害处。”
董仲舒拱手道:“利在千秋,利在千秋,陛下既然已经开始言利,就逃离不了利的陷阱。
昔日孟子见梁惠王,王曰:“叟不远千里而来,亦将有以利吾国乎?”
孟子对曰:“王何必曰利?亦有仁义而已矣。王曰‘何以利吾国’?大夫曰‘何以利吾家’?士庶人曰‘何以利吾身’?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。
万乘之国弑其君者,必千乘之家;
千乘之国弑其君者,必百乘之家。
万取千矣,千取百焉,不为不多矣。
苟为后义而先利,不夺不餍。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,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。
王亦曰仁义而已矣,何必曰利?”
刘彻闻言大笑道:“先生看如今天下可有能取我刘氏而代之的人家吗?”
董仲舒拱手都:“老臣看不见。”
刘彻有些的神情有些萧索,慢慢的站起身道:“朕也看不见,不仅仅是朕看不见,历代君王也看不见。
这如同人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房中,想要寻找隐藏起来的贼人一般,艰难啊。”
董仲舒道:“唯仁义而已,唯打开上进之门而已……唉……”
刘彻淡漠的道:“朕的马夫成了司马大将军,朕的仆童成了骠骑大将军,朕昔日看中的一个小子,如今也成了卫将军。
朕生在皇家,能接触到多少人呢,无非是勋贵子侄,以及一些仆役罢了。
能遇见的人朕都会积极使用,这些人实际上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。
董公,这天下贤才果然如此多吗?以至于朕稍微使用一人,此人就能成就大业。”
董仲舒指着行宫外的天空道:“这是上天赐予的结果,天下人中蠢材占十之**,中等人才占十之一二,微末之处才是陛下简拔于微末的这些人。
不得不说,陛下乃是天命之子,行走坐卧自有风雷景从,龙虎襄助。
如今陛下身居神灵之乡,当敬仰神灵,供奉神灵,国之大事,在戎在祀,两者做好了,刘氏天下当长久绵长。”
刘彻点点头,算是认同了董仲舒的话,毕竟,他觉得自己看不清楚的事情,别人也看的不太清楚。
接下来两天不进食,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。
“昔日云琅与李少君斗法,风雷大作,大雨倾盆,还有冰雹落下,李少君身死,死后肉身如皮革,刀剑不入,被长平用大火方才烧成灰烬,先生以为云琅此人倒底是人是鬼?”
董仲舒道:“李少君乃是妖人,活百年而容颜如同少年,他才是妖孽,李少君与云琅斗法一事老夫也知道一些。
陛下当时并没有告知云琅,事实上云琅自己也不知情,这种情况下李少君身死,不过是天罚的结果。
陛下与其询问云琅是不是妖人,不如多感谢一下神灵,毕竟,在神灵的眼中,容不下李少君这样的污秽之人!”
刘彻很是怀疑董仲舒说这些话的意图,不过,他还是礼貌的送走了董仲舒。
云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,刘彻笑眯眯的问道:“敬献给神灵的百食,你耶耶吃了吗?”
云哲趴在地上回禀道:“我耶耶吃了,曹伯伯也吃了,司马先生也吃了。”
“你父亲不担心受到神灵的惩罚吗?”
云哲大咧咧的回答道:“我家中每年进贡给祖宗的贡品,最后全部进了我们的肚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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