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阳高悬,院子里的门窗都敞开着,阳光照进屋子里,给阴气森森的阴冷房间添了些许温度。
南边院墙下,松柏树的树影突然扭曲晃动,随之一个若有若无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树影里,好似那鬼魅一般,若不细细观瞧完全察觉不到。
“前辈竟然能对着一千多祖宗灵位饮酒作乐,可真真是心宽潇洒啊!”隐藏在树影里的身影突然开口说道,听其阴阳怪气的语调,显然是在讽刺魏子焸。
魏子焸一口饮尽杯中酒,咂咂嘴,又给自己满了一杯,说道:“要不然呢?像你一样,整日黑衣蔽体黑巾蒙面,像鬼一样活在阴暗里?”
“哼!总有一天我会走出阴暗,站到太阳底下,把属于我的东西统统拿回来,而这一天就快到来了!”黑影冷哼一声,言语傲然,含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。
“属于你的东西?”魏子焸闻言不禁露出诧异之色,转头看向黑影。
黑影似乎不愿和魏子焸深聊这个话题,立刻转移话题问道:“前辈杀了戚长空?”
“杀了。”魏子焸道。
“你杀了戚长空,戚无为为何不来找你寻仇?”黑影问道。
“来了。”魏子焸道。
“什么时候来的?我怎么不——”黑影出声质疑,可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,因为外面街道上隐隐传来几道脚步声,脚步声又急又重,眨眼间就朝小院这边拉近了一大段距离,听声音好似是直冲魏子焸的小院来的。
黑影忙纵身飞掠,钻进小院东侧一个房间。他没有关闭门窗,因为院子里所有门窗都是敞开的,若唯独他藏身的房间门窗紧闭,肯定会招来怀疑。
他心思不可谓不缜密,只不过他前脚刚进房间,后脚门窗就砰的一声全部闭合,是魏子焸关上的。
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,明明阳光就照在门扇窗纸上,可房间里的光线和温度却骤然下降,黑影站在光线尤为阴暗的墙角,望着房间里的一排排灵位,忽觉房间里阴风嗖嗖直往骨头里钻,禁不住打了个冷颤,忙双手合十朝众多灵位拜了拜,心里默念道:“列祖列宗,宗仁在此发誓,有生之年必光复我大魏王朝,把列祖列宗接回明堂受香火供奉。”
砰!
咯吱吱——
院门被人暴力推开,老旧的木门剧烈摇晃,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。
“魏国公!”来人进了院子,甫一看见坐在石几旁的魏子焸,当即怒目圆睁,咆哮怒吼。
声音之大,连躲在房间里偷听的黑影都冷不丁地吓了一跳。
魏子焸侧转半个身子,不紧不慢地饮了一盅酒,抬起眼皮看向来人,上下扫量一眼,问道:“来者何人,好大的胆子,乱闯国公府且无礼喧哗,信不信老夫治你一个大不敬?”
“哼!”来人怒哼一声,道:“国公爷当真是好大的威风,无缘无故杀我爱子,还要治罪于本城主,你以为在这雁城你能只手遮天不成?”
“你就是戚无为,雁城城主?”魏子焸打量着问道。
来人正是雁城城主戚无为。
“呵——”戚无为挑眉一声冷笑,而他心里却也是一声苦笑,万没想到这位国公爷真不认识他这个雁城城主,挑眉怒喝道:“在下就是雁城城主戚无为,今儿来找国公爷要一个说法?无冤无仇,国公爷为何杀我爱子?啊?!”
戚无为怒气勃发,声嘶力竭,大有随时动手的架势。
“受人之托。”魏子焸声音淡漠地答道。
“受何人之托?!”戚无为大声质问。
“无可奉告!”魏子焸道。
“国公爷,你莫要欺人太甚!”戚无为咬着牙从牙缝里往外蹦字。
“滚!”魏子焸甩袖骂道。
“呵呵——”戚无为怒极而笑,道:“当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吗?来人,给我拿下!”
他一挥手,跟在他身后的六个护卫顿时兵刃出鞘,纵身扑向魏子焸。
“找死!”魏子焸一拍石几站了起来,朝扑来的六个人一巴掌甩了过去。
砰砰砰——
六个人来得快,去得更快,被魏子焸拍苍蝇一样拍飞了出去,摔在干硬的地面上呕血不止。
“老匹夫!”戚无为暴跳如雷,仓啷一声长剑出鞘,剑影如幕罩向魏子焸。
“无知小儿!”魏子焸前跨一步,一脚踢出,砰的一声,正中戚无为胸口,踢得戚无为吐血倒飞出去,直接飞出院门,摔在了大街上。
院门外早有人闻声跑来看戏,看见戚无为被魏子焸一脚踢了出来,摔在地上咳血不止,不禁哗然。
当然,他们最为震惊的是,魏子焸竟然杀了戚无为的儿子,这是要公然造反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