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荔后面又进了休息室一趟给他们送茶水。

蒋昀峥和顾谦站在窗边低声交谈，裴瑶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，兴致缺缺地看着沈荔拿进来的茶点，“李叔好小气，怎么就给我们吃这些东西……”

沈荔倒茶的手顿了一下，没有接话，倒满三杯茶才直起身来。

“小荔枝，拿点更好的过来吧？”裴瑶笑眯眯地看着沈荔，从包里拿出钱夹，手轻轻一扬，数十张红色的钞票纷纷扬扬撒在沈荔眼前。

沈荔怔住，窗边两人的说话声也停了。

满室寂静。

“剩下的就当你的跑腿费，不用跟我客气的。”

裴瑶见她站着没动静，又故作惊讶地开口，“哎呀，还是你觉得钱少了？”

沈荔咬着牙，眼眶隐隐发红，她强忍着没有去看蒋昀峥，裴瑶是他带来的人，真闹起来，想也知道蒋昀峥会帮谁。

她没必要去自取其辱。

脚边的红色纸片映在眼中如血一般刺眼，她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，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。

顾谦要上前去解围，被蒋昀峥拦住，蒋昀峥看着垂头不语的沈荔若有所思。

半晌，沈荔僵硬的身体才动了动，她轻呼一口气，缓缓蹲下身。

裴瑶嘴边轻蔑的笑意越来越大，但这笑在看到沈荔将捡来的钱整理好放在她面前时就僵住了。

“餐食都是学校统一采购安排的，如果裴小姐有意见可以向学校提，当然跟我说也是可以的，我会如实反馈给校方。”

再抬头时，沈荔的神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，她直视着裴瑶，不卑不亢，“裴小姐如果有指定想要的东西可以趁这个机会一并说了，至于能不能满足您那要看校方的安排，我做不了主。”

“啊……”她学着裴瑶先前的样子故作惊讶，“目前好像还没有听说别的贵客有特殊要求，不过裴小姐别担心，学校重视每一位客人，肯定不会怠慢你的。”

一番话说的看似礼貌恭维，实则句句都在暗讽她事多麻烦。

裴瑶哽了半天，一时没接上话。

蒋昀峥突然笑了一声，那声音极轻，只有顾谦听到了，他意外地看向这个平时喜怒都不形于色的上司，但蒋昀峥已经转身面向了窗户，他只看见一个冷酷的侧脸。

沈荔见她没下文了，便及时打住，告辞离开了。

裴瑶“蹭”一下站了起来，她看向蒋昀峥，神色委屈，但也不能明说，只好委婉道：“昀峥，我有点不舒服，要先离开一下。”

正常人听见这话应该都会关心追问一句，裴瑶说完就期待地望着他，可没曾想蒋昀峥头也没回，“裴小姐请便。”

顾谦正忙着猜上司的小心思，也没顾上管她。

裴瑶跺了跺脚，不甘心地跑出去了。

“哎呀。”顾谦眼睛转了转，胳膊拱了蒋昀峥一下，“裴小姐好像生气了，你不去哄哄？”

“没那闲工夫。”蒋昀峥开口，他的视线落在窗外一个身穿休闲西装制服的人影身上，那人从楼洞里出来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，低马尾在背后甩来甩去。

背影都能看出来气得要命，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忍住的。

不过这丫头小心思多，又惯会装蒜，她表现出来的不一定都是真的。

“你很奇怪啊峥哥。”顾谦也注意到了窗外的沈荔，“这是你侄媳妇儿，你可别干缺德事啊。”

蒋昀峥凉凉瞥他一眼，说出来的话却险些让他被口水呛死，“我就干了怎么着？”

“你来真的？”顾谦眼睛瞪大，“你不会是真受了情伤所以饥不择食要找点慰藉吧，你早说我把桑宁姐从国外……”

他话语声猛地一顿，在蒋昀峥凉薄的视线里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。

嘴虽然闭上了，但顾谦狐疑的眼神还在他脸上扫来扫去，突然恍然，“之前你被蒋昀翰阴了的那次，那个女孩子不会就是……小荔枝吧？”

一定是了，不然按蒋昀峥这个性子，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女学生感兴趣。

他在国外呆了大半年，国内很多事他没有参与，被设计下药这事蒋昀峥也就大概跟他提了一下，只说自己已经摆平了。

“她来路查过么？要不要我再深挖一下？会不会是蒋昀翰的线人？”

“查过了，她爸爸早年车祸撞人，欠了不少钱，她在亲戚家长大，从小就是优等生，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，可以说是很干净。”蒋昀峥漫不经心捻了捻指尖。

就是因为太干净了，才更加惹人怀疑。

不过暂时还动不了她，既然如此，留在身边看着就是最安全的办法。

“养只小雀儿也未尝不可，你说呢？”蒋昀峥言辞懒散道。

顾谦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