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起身推着江一眠走向庄园里的人工湖,沿岸徐行。微波粼粼,垂柳依依,傍晚的霞光落在两人身上,高大的身影颇显落寞。
可他说出的话却始终带着笑意,一副轻松的样子,“路漫漫其修远兮啊。不过没关系,这一生还长,你先生我,等得起。”
那是傅承焰唯一一次问江一眠这样的问题,之后他再也没问过,但却越来越会爱人。
江一眠此刻胸口又闷又疼,停住脚步,单手撑在墙上,额角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,提着的果篮似乎也变得异常沉重。
走廊内人群来往,时不时有推着医疗推车的护士停在他身边,问他需不需要帮助。他都一一道谢说没事。
许久之后,江一眠才缓过劲儿来。一看腕表,十一点五十五。
他挺直湿润的脊背,提着果篮,面色平静地迈向走廊尽头的病房,敲门,进屋。
靠在病床上的男人头上裹着纱布,戴着一副银框眼镜,正在看书,对江一眠的到来完全没在意。
“隔壁床的病人出去散步了。”他随口提醒。
江一眠扫了一眼他床头的牌子,走过去,将果篮放到医用床头柜上。
“看来是找我的。”闻远头也没抬。
闻远,二十八岁,一身书卷气,是津城最年轻的金牌监理。两天前在酒吧搭讪一姑娘,被那姑娘的男朋友开了瓢。现在正靠在病床上一本正经地看书,全英文的通用项目管理书籍。
这感觉不太对。
江一眠看了眼他头上染血的纱布,礼貌伸手,“闻总监,你好。”
温和干净的嗓音让闻远不自觉地挑眉看了他一眼,真好看。
可惜了,心术不正。
闻远心中暗自惋惜,同时又很无奈。
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,都进医院了还不放过他。算算这是送上门的第几个男人了?好像是第五个,还是第六个?他着实记不太清。
算了,懒得周旋了。这样心怀不轨的花瓶,直接拒绝了就好。
闻远收回视线,语气不咸不淡,“你走吧,我对你没兴趣。”
这话是江一眠没想到的,但他面上没什么变化,只收回手,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。
“闻总监好像误会了。”
“没什么误会,麻烦你转告你身后的人,别再来骚扰我了,谢谢。”
“其实我这次来……”
“请你出去。”闻远合上书,下逐客令。
江一眠看他头上的伤也不轻,便没打算再与他解释,“行,我走。你别激动。”
说完就起身出了门。
江一眠从医院里出来,消毒水的味道终于散去,他深呼一口气,穿越人行横道,进了医院对面的快餐店。
医院附近的餐厅,到了饭点就是人山人海。江一眠选了餐走向仅剩的一个靠窗坐位。
一份咖喱鸡饭,一份番茄蛋汤。
吃的时候,江一眠一直在琢磨闻远。
闻远他是认识的,只是前世两人有交集的时间线比现在晚,且只是短暂地共事了一段时间。按照前世对闻远的一点了解,他文质彬彬温文尔雅,应该不是一个轻佻的登徒子才是。
方才他不由分说地误会自己的来意,说明他最近深受这方面的困扰。只是谈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,看来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。
吃完饭江一眠就回了项目上,同事们都很友好,没人议论他和秦霄的事。初来乍到,虽说职位是项目经理助理,但听张源说他是秦老爷点名送过来的,大家都当他是上面下来的钦差大臣,对他客客气气的。
这种虚浮的感觉江一眠其实很不喜欢,不过既然答应了秦老爷,人也来了,就没有退路了。
张源倒是没把江一眠当外人,在自己办公室里边给他辟出了一半的位置。
等到下班了,也热情地稍他回酒店。
“张经理,你先回去吧,我还得去个地方。”项目门口,江一眠婉拒张源。
“去哪儿啊?”张源问。
“盛煌酒吧。”
“闻远出事的地儿?”
“嗯。”
“你去那儿干嘛呀?”
“了解下情况。”
“啧,你这白白净净一小伙子,我可不放心。上车吧,我陪你。”张源笑呵呵地拉开车门,“把我当一司机就行。”
江一眠笑笑,领情上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