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一会儿,有人敲门,陈文港强迫自己爬起来,帮佣给他送了碗解酒
汤。
他把空碗放回托盘,留在门口,重新躺回去,翻了个身,脑袋下面一片冰冷。
这时他才回想起霍念生的态度,对方的神态和动作一遍遍盘旋,陈文港甚至一时分不清,他递手机到底是认真的,还是威胁或者嘲讽。但不管是什么,他明明知道,陈文港都不可能真的报警。他霍念生是豪门大院出身的公子哥,是霍美洁的侄子,郑宝秋和郑茂勋的表哥,跟郑家关系沾亲带故。只要他没给陈文港造成什么严重的人身伤害,一夜风流而已,这个哑巴亏只能咽下去。
何况怎么定义他们昨晚的行为?
霍念生要带他去吹风,是他跟着离开的,霍念生带他去酒店,也不是强行拖着他去的。
到底算不算经过同意,以霍家的权势,对方要是存心耍横,光这些就根本掰扯不清。
退一万步说,就算陈文港铁了心要追个究竟,把事情闹大,郑家的脸面往哪里放?
所以有些事只能忍痛了断——
郑玉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:“分手?你疯了?到底又怎么了?”
陈文港没吭声。
他显得有点烦躁:“就因为我跟何宛心去看了场电影?我是不是跟你解释过原因,不好拂了何世伯的面子,也征求过你同意了。你要是实在不想我去,当时就可以提出反对,我会尽量想办法。文港,你总不至于学那些女生,先答应再算旧账,还觉得是什么试探男朋友吧。”
陈文港靠着书桌,垂着眼睛,不看他只看地面:“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郑玉成质问他:“那你倒是说啊,到底什么原因?”
陈文港再抬眼时,蹙了蹙眉头,看他的眼神已经很平静。
他找了个机会,把郑玉成叫到房间,夜深人静,只有两个人面对面。从小到大,他们曾经这样聊过很多次,那时候无所不谈,游戏,功课,老师,还有未来想干什么。
这一次是陈文港提出分手,却坚决不肯说理由。
郑玉成完全不明白,他怎么突然之间胡搅蛮缠,犯哪门子神经。
他一直咄咄逼问,连伤感情的话也说了,陈文港始终缄口不言。
最后郑玉成火气上来,但也无可奈何,两人不欢而散,并在接下来的两天陷入冷战。
陈文港没有更好的办法,他像自我惩罚般做出分手的决定,这个决定做得艰难,但其实过程很短,只花了短短几个小时就打定主意——他不可能向郑玉成承认自己做了什么,但也绝无可能瞒着郑玉成,若无其事地继续两人的关系。
这有违他做人的底线,他自己犯了错误,只能承担失去一些东西的代价。
也正好,长痛不如短痛,他们本来就走到一个难解的困境里,或许这样大家都解脱了。
郑玉成一连两天,开车去公司和学校都没带陈文港,也不跟他说话。
连郑秉义都看出端倪,只是明面上谁也不提。
陈文港表面温和,容易妥协,实际上自己认准的事,固执起来也十分难搞,几乎一步不退。但面对家人,还是他做了解释的那个,跟林伯讲郑玉成只是心情不好,等他想开就好了。
这天下了课,陈文港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,对面的声音却是熟悉的:“还好吗?”
陈文港脸色冷淡:“霍少爷。”
霍念生问:“晚上有没有时间?我请你吃饭,或者你想干别的也可以。”
陈文港顿了顿,一时五味杂陈,乃至哑然。他问:“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
霍念生说:“邀请你约会。或者如果你觉得进度太快,那就算追求你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