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忆终究是千金小姐,什么事心里都有主意,对二山道:“再者我热孝在身,不能给你添麻烦,朝廷取仕也重孝道,若有人以此诬告你的名声,就不好了。”
二山忙道:“不碍事,我心里有分寸。”他目光微微一闪,却与平日的腼腆憨实不同,但言,“我也有很重要的事做,连忆,你等一等我。”
孟连忆刚要开口,府里有一身素服的女眷出来,是她的嫂嫂,对她说:“连忆,母亲要见你,你快回家来。”
“我先回去了,你也早些回去,路上可要小心。”孟连忆依依不舍,但眼下不是该眷恋儿女情长的时候,她未作迟疑,转身便随嫂夫人进了门。
二山看着宅门合上,上马往回走,黎州府十分热闹,比白沙镇繁华,而京城,更胜百倍。
离家十三年,他还能回得去吗?
当年六岁的他,怎么会不记得家在哪里,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,不过是还没到时间,不必记起来罢了。
再过些时候,一切都记起来,一切就该有个了结。
走过人来人往的街道,二山策马扬鞭,朝客栈奔去。
而知府家中,招待了宾客用膳后,孟夫人就把女儿叫到跟前,冷然道:“你父亲走得急,家里的事一件都没交代,特别是你的婚事。今日你那几位世伯与我说,愿意为你安排婚事,为你选好人家嫁过去。忆儿,你哥哥还没有功名,可他好歹是知府的公子,不能就这样落魄的,所以,若能用你的婚姻,为他换些什么来,也算你对这个家尽心了。”
孟连忆心中一片寒凉,若非担心对二山的仕途有影响,她连父亲的丧礼都不愿参加,便是要带着重孝离了这个家再也不回来。
什么血脉相连,什么血浓于水,见鬼去吧。
“我听门下的人说,你在街上又见那小子了?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,在客栈里跑堂,如今才刚刚考秀才,能有什么出息?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,你可是知府千金。”
孟夫人喋喋不休,又道:“如今你爹没了,家里一切都听我的,等我散尽了那些妖孽,便要日日夜夜守着你和你哥哥侄儿们,你休想从我眼皮子底下去找那小子,我虽没法子治他,可我管得住你,你不要逼我像你爹似的,把你关起来才好。”
孟连忆道:“母亲放心,连忆必然为了这个家,为了哥哥和侄儿们,做一切我能做的事。只是父亲尸骨未寒,我重孝在身,三年内不能谈婚论嫁,不然别人也该说闲话,更要瞧不起我们的的。娘,我不会再见那个人,您放心,过了三年,您就把我嫁出去,好给家里换些什么。”
孟夫人大喜,忙将女儿搂在怀里:“还是忆儿疼我,还是女儿贴心。”
连忆却在母亲怀中淡淡地笑,三年,三年后二山一定能带她走,这世上有个人惦记着她挂念着她,她活得不再孤独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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