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为何,他在皇后面前,表现的和婉儿亲近总是有些别扭,明明之前也是如此。
可是在皇后身边,总会觉得有些怪。
他对过去一点记忆都没有,只是看到皇后居然是一身盔甲从马背上跃下,那一幕太美。
他在逃亡的路上,多少次想做英雄,可是都做不到,看到不平事,也总是被婉儿按住,婉儿用眼泪拦住了他,也救了他。
世道多舛,总是如此。
到现在忽然发现自己是皇上,似乎也没有多能耐能改变什么。
不过今日朝会,不仅仅皇上不自在,众臣也很不自在。
鹿将军还没有回来,还在北城,而殷君的幼子殷雄先回来了,不过也是一脸沧桑,瘦了一大圈,脸颊都凹下去了,面色苍白。
今日朝堂又和皇后要出征前日一样,平日请假的偷懒的都来了。
皇上也发觉了,今日朝会人比前些日子多多了。
更加有点不安,坐不住。
他后背受过伤,坐在硬邦邦的龙椅上确实不舒服。
听朝臣一个个上奏,也有点昏昏沉沉的。
忽然间皇后忽然抬手……
底下说话的臣子声音就停顿了,其他臣子也赶紧避开,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。
却见皇后只是抬手拿了一个软垫,给皇上,塞到了龙椅靠背上。
并没有说话,皇上却知道了他的意思,他微微后靠,果然舒服了很多。
而底下的臣子虚惊一场,还以为皇后要砸自己,磕磕绊绊的继续把自己的观点阐述完。
“……去岁天灾严重,天寒地冻,今年年景依旧,百姓饥无可食,实乃不宜再战,熙国申国原本就是友邻,理应和平共处,面对天灾应当摒弃前嫌,各退一步。申国太后也来函愿意和谈,微臣以为如今之计,和谈是对熙国最佳之策……和谈……划江而治……上供……”
他磕磕绊绊的把后面的内容说完,却是低着头再也不敢看皇后。
因为他感觉到皇后的目光如有实质的盯着自己,像是被猛兽盯住了一般。
一时间朝堂有些安静。
特别静。
静的皇上本来就坐不住,这会子更有些别扭。
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后。
见她目光很是平和的望着那臣子,不过却不像在看那臣子,而是越过了那臣子看向了远处。
更远处有什么?
熙皇看到人群中有一个臣子,容貌俊秀,但是未免太瘦,似乎瘦的都脱形了。
这人就是殷君的幼子殷雄,皇上身边的公公有提醒他,当初他们关系也不错的。
但是皇后的目光也没有落在他身上,只是看向了朝堂外头。
外头有什么?
因为距离远,外头显示出来的实际只有一片白光,亮的惊人,有点刺目。
距离远,风也不会吹进来,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自然不会被穿堂风吹到,所以颈脖上的毛领有点热。
但是还是能忍得住。
“你们可知为何申国太后来函要和谈?”
皇后终于开口了,声音清脆,吐字清晰,飘荡在整个朝堂上,环绕在熙皇的耳边。
底下臣子面面相觑,没有人开口接。
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。
皇后真的上战场了,据说还受伤了,如果不是那道圣旨,有可能会死战在战场上。
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活着回来,还忘记了前事,带回来了一个女子。
若是平日,这算是一个大瓜了,朝臣们也会八卦之心雄起。
传说之前熙皇十分喜爱皇后,为了皇后,其他女子看都不看一眼,却不想,皇后奔赴战场找皇上,皇上居然自己带着个女子归来了。
不过此刻,臣子们也顾不上看这个热闹,连殷克州居然都因为皇后一个问题,问的有点不知道如何应答,总觉得脸火辣辣的。
殷雄出列:“申国大军攻打北城,计划三日破城,第三日,皇后驾到,北城又守住了十日,二十日,三十日……申国要和谈,是因为他们知道,他们攻打不下北城,他们要养精蓄锐,要用熙国的米粮养肥他们,他们再来攻打熙国,申国已经不是当初的礼仪之邦了,他们现在如贪婪的野狗,所以不能和谈,熙国大军应当一鼓作气,把申国大军赶出熙国,战场上,只有生死,没有和谈。”
殷雄才说完,就遭到了一堆的反驳,尽管他是殷君的嫡子,但是关系自身利益的事情,众人还是不含糊。
他们不想再打,不愿意再打,哪怕丢了一两个城,给申国上供东西,只要不影响他们的生意就可。
反正承认申国天下第一也不丢脸,以前就是如此。
朝中臣子又一副要吵起来的模样,嗡嗡嗡,嗡嗡嗡,最终还是愿意和谈的人占大多数。
此刻殷君忽然开口点名问皇上。
熙皇唐希还有点蒙圈,被问到,下意识的就有些紧张,他自然不希望打战,他这一路经历很糟糕,都是因为打战,婉儿也是如此,若不是打战,她就不会和兄长失散,她父亲也不会死去。
“朕,觉得谈和吧。”
皇后忽然站起来,甩着袖子走了,丢下一句话:“你们能谈和,是因为有无数人战死在前头,希望你们不要后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