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为何,长乐突然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,体内的法力在加速流转。
孙思邈停下了脚步,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。
噗通!
一个行人突然倒了下去,她面色滚烫如火,浑身抽搐,脸上长出了一个个疮疤般的疙瘩,明明是炎炎夏日,却不断喊着冷。
其他人想去搀扶,却被孙思邈勐地喊住了。
“离她远点,这可能是瘟疫!”
哗啦!
一石激起千层浪,围观的人群立刻如鸟兽般逃散,纷纷捂住口鼻,眼中满是恐惧。
瘟疫,在古代几乎就是死神的代名词。
一个地方若是发生瘟疫,很快就会传播开来,然后就是一茬一茬的死,到最后甚至会变成一座空城!
得了瘟疫的人,可谓神憎鬼厌,大多会把全家都拉入深渊。
就算是有权有势的人,得了瘟疫也是九死一生,连府里的丫鬟都不敢去照顾,只能奄奄一息,服药后听天由命。
“娘!”
女人的孩子却没有害怕母亲,七八岁的年纪,勇敢地朝着娘亲跑去,想要扶起她。
长乐一把抓住了他,然后打出了一道长生符。
金光入体,那女人不再抽搐,表情舒缓了一些,但依旧昏迷不醒,随着时间过去,脸上的疙瘩逐渐有溃烂之势。
长乐一怔,这可是师父亲手所画的长生符,不说生死人肉白骨,也能消晦气驱百病,但对这女人而言似乎效果不大。
“没用的。”
孙思邈走过来,神情凝重道:“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疫毒侵入,破坏殆尽,药石难医,你的符箓能让她暂时吊住性命,就已经非常难得了。”
纵然以他的医术,都忍不住生出一种回天乏力之感。
如果能再早一点发现,或许还有希望。
长乐看着怀中哭泣的小孩子,轻咬红唇,结印调动乙木之气进入那女人体内,做着最后的尝试。
效果是有的,但只要她一停下,女人的病情就迅速加重。
孙思邈轻叹一声,毫不避讳地走到那女人身前,以银针在她头顶的诸多大穴上连连刺下。
针尾轻轻颤动,仿佛有气流涤荡其中。
女人的面色似乎好看了些,长乐也不再继续消耗法力。
“药王前辈,她还有救吗?”
孙思邈摇头道:“只要她还有一口气,便总要尽力试一试。”
说罢他起身,望向四周。
“面对瘟疫,最重要的,是先找到其传播的根源,然后将其阻断,否则一旦彻底传染开来,将是一场难以控制的灾难!”
行医多年,他并非是第一次遇见瘟疫。
疫病各有不同,但阻断其传播,往往是战胜它的关键,只有先将瘟疫的源头控制住,才能去研究解药。
哗啦!
水流涌动,飘起一具尸体。
身穿紫色官袍,面容清瘦,眼角有一块水滴状的青色胎记,泡得发烂的手中还紧紧攥着半截柳枝。
尸体的皮肤透着诡异的黑紫色,甚至连他周围的河水都被染上了一丝颜色。
顺流飘下,浮浮沉沉。
孙思邈的童孔勐地一震,连忙喊道:“小清河,原来是小清河,快,将那具尸体打捞起来,立刻焚毁!”
然而却没有人响应他的话。
噗通!
噗通!
两岸的行人如下饺子一般倒了下去,都出现了和女人一般的症状,或轻或重,或急或缓。
他们都曾饮过小清河的水,或是用小清河的水洗过果蔬。
孙思邈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。
……
巨野县。
李道玄眉头微皱,望向齐郡的方向,道:“夏刺史以命服毒,固然令人钦佩,但他的尸体,现在又在何方?”
楼翎和吕纯良心中一震。
对呀,夏刺史吞下了瘟毒,那他自己岂不就成了毒药,按理来说他是必死无疑的,但为何这几天从未见齐郡中有人发现夏刺史的尸体?
要么是夏刺史还活着,要么就是……他的尸体被藏在了某个地方!
“走吧,我们回齐郡。”
李道玄准备带着两人离开,但想了想,还是对着柳明月说了一句话。
“或许我知道夏刺史想送你的礼物是什么。”
柳明月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,闻言愣了一下。
“他在齐郡种下了十万棵柳树,今年正好长成,微风拂过,柳海如烟,若是有时间,不妨去看一看。”
虚空生起波澜,李道玄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。
山谷中,只剩下一株晶莹如玉的柳树,在风中轻轻摇动。
叶落如雨,簌簌作响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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